小象紅彤彤的眼睛,小小的鼻子——
它才10天大。
何禾用力咽了一口口水,她閉上眼睛咬牙向前一跪。
她死死按住小象的一條腿,被小象蹬了一下後恨不得整個身子都趴上去。
‘你個熊孩子,給你治病你還不要。’
“好了好了好了——一點都不疼對不對。”
“真乖!”
耳邊是保育員們的對小象的安慰,何禾看著小象的吊瓶掛在架子上後才鬆了一口氣。
她伸著手臂用臂彎處擦了擦頭上的汗,她一轉頭,坐在小象身邊的路遠山正看著她。
“看什麼?”何禾扶著膝蓋站起來。她站起來才想起膝蓋上沾的臟汙,張著手掌挪回小木凳上坐著。
“沒什麼。”
路遠山又在傻笑,她拿開輕拍小象哄睡的手從口袋中掏出一包迷你的還沒拆封的濕廁紙遞給何禾。
“給。”
何禾用指尖接過,她坐在小板凳上,被路遠山盯著一聲不吭地擦著膝蓋,手臂,手掌還有臉頰。
她把紙巾堆在腳邊,然後重新用發夾整理了一下頭發。
“它叫什麼名字?”她的下巴指指變得安靜眼睛一眨一眨快要入睡的小象。
“還沒有名字。”
路遠山繼續輕拍小象,她的手掌在小象的臉頰上緩慢的一下一下撫摸著。
“你起一個?”她笑眯眯地對何禾說。
何禾指指自己:“我起?”
“對呀。”
“我起一個。”何禾撩撩額前的碎發:“我起一個——”
她眼睛放空了一會兒問路遠山:“它是女孩還是男孩?”
小象已經徹底睡著了,路遠山挪到何禾身邊的凳子。
“女孩。”她說。
“女孩呀——是個女寶寶——”何禾抬著腦袋一動不動隻有眼睛在眨。
“嗯——女孩。”她絞儘腦汁將腦袋都想了個遍。
她突然想起來了。
“叫月亮!”
“月亮。”路遠山問:“為啥叫月亮?”
“因為太陽太熱了。”何禾回頭望了一眼象舍外的水泥地上是日光炙熱的白:“月亮好!月亮最漂亮了,我就沒聽說過有誰不喜歡月亮。而且你看它閉上的眼睛像不像月牙?”
“還有還有,姥爺最喜歡那首歌了,月亮出來亮汪汪亮汪汪。”何禾哼了一句歌詞:“姥爺要是知道我們在這裡還惦記著他,他肯定高興。”
“行。”路遠山痛快地說,她拿過記錄簿:“就叫月亮。”
記錄簿左上角,2020年7月1日救助的小象終於有了名字。
路遠山還畫上了一顆小小的月牙。
何禾湊到小象身邊,她摸了摸小象眼睛。
小象安靜地睡著,它紅色的眼角有一條乾涸的白色水痕向周邊滲在粗糙的灰色皮膚,不知道是不是它的眼淚。
“小月亮,快點好起來哦。”
中午頭的悶熱過去,下午四五點就好太多了。
何禾洗完了一堆胡蘿卜,她偷偷‘克扣’了一根香蕉拿在手裡走到了木亭長廊下。
她累得伸直雙腿用小風扇扇著風。
光腿穿靴子太熱了,早知道還是得穿牛仔長褲。
她想都沒想就脫下了靴子,光腳踩在她剛剛衝過的水泥地上。
她已經不太在乎乾淨了,大概經過了小象臭臭的洗禮,她一下子就敲碎了自己的玻璃殼。
“哎呀——熱呀——怎麼這麼熱呀~”
樹上的蟬鳴歇斯底裡好像要鑽穿人的耳朵與大腦,何禾虔誠地捧著手中的香蕉仔細剝開它的皮。
一下,兩下。
“搶你香蕉了!”
“啊?”
何禾舉著香蕉茫然地轉頭,一頭小象甩著鼻子咚咚咚地衝她跑來,它身後跟著追上來的阿布。
她在吃的和小象麵前一下子反應過來,沒有彆的零食了,護食心切她急忙踩在木座上。
“不行!不給你!”她高舉香蕉大聲拒絕。
這也得虧這是小象她才敢這麼敢。
“棒棒!棒棒!彆搶!”阿布跑過來了,他去抓棒棒的鼻子。
何禾快速把香蕉放在嘴裡咬了一口,大概看到她吃起來了,棒棒一下子更急了。
它的鼻子靈活地躲著阿布的手,它不開心地叫著,用象鼻子的鼻突去拽何禾短T恤。
“啊啊啊啊啊啊姐!”
她才不要向阿布求助,他肯定知道自己對他不懷好意才拒絕讓她去野化訓練。
何禾抱著柱子哇哇大叫:“路遠山!路遠山!”
“沒事沒事!把香蕉給它!”
阿布的手在何禾的露臍短T恤邊進退兩難,棒棒快要把何禾的T恤拽下肩膀了,她的肩帶露了出來,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該閉上眼睛還是該幫她把領口提回去。
“給你給你!”何禾把香蕉扔在地上。
小象不拽她了,但是從叫聲中她都能聽得出來它在因為惡作劇而笑話她。
它“昂,昂,昂”地叫著,眼睛彎彎地用象鼻撿起香蕉塞進嘴巴。
它吃了香蕉還是不走,繼續用象鼻扒拉何禾。
“我沒藏零食!你放過我吧!”
“走!棒棒!我帶你去吃零食!”
阿布拍著棒棒的鼻子引它往前走。
棒棒的確往前走了,可是它轉頭看到何禾下地就繼續過來來找她。
“乾嘛呀!”她爬回木座上抱著柱子快哭了。
阿布更慌,他甚至都想把棒棒抱走,可是棒棒已經快5歲了,誰能抱得動一頭快一噸重的寶寶!
“它找你玩呢。”他安撫何禾。
“它拿腦袋頂我!”
何禾試著把腳放下水泥地時棒棒又準備頂她。
“它——它可能——不認識你。”阿布被何禾的叫聲嚇得結結巴巴,他急出了一腦門汗把手伸向何禾:“要不我把你扛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