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敗的秦康就這樣被丟在了那間破房子邊。
太子帶著許歸去了馬場騎馬、狀元館看詩,甚至還翻牆去了冷宮。
冷宮開滿了白色桔梗,風下漾起細碎柔軟的飄雪。
兩人漫步在宮牆下。
“這是母後最喜歡的花,所以父皇就把這些花從燕州移過來。”說著許承笑了一下,他想起了以前皇後總是帶他跑到冷宮來看花。
那天也是祈福日。
許歸注意到了他情緒的低落,但隻是應和一聲。
交織的腳步聲就這樣一前一後,許承不說話,許歸走的腳痛,八歲的孩子身體嬌弱,雖然已經儘力克製但還是扭了一下。
“嘶。”
許承馬上回頭,就見許歸捂著腿為難的彎腰。
一張略顯瘦小的臉皺著眉頭,像個小大人。
“我自己可以,謝謝太子殿下。”許歸儘力支撐著身體,想讓許承彆過來了。
“你的腿還傷著”許承的眼中閃過困擾,他知道許歸早慧,但傷就是傷了,他也不至於坐視一個崴腳的瘸腿小孩就這樣強撐下去吧。
“我自己可以。”
許歸把這話重複了一次,緩緩的站直身體,額頭的冷汗直冒。
“倔。”許承最後隻能吐出這麼個字。
“那倒是謝謝殿下的誇獎了。”許歸笑的很虛軟,他用袖子擦了一下額頭。
“以前沒人跟我說話,他們隻因為我娘就在背後笑我。”靜月下,小孩絮絮叨叨。
“從來沒有人在我摔倒的時候扶我。”
“他人嘻嘻哈哈的笑我這種事情,已經習慣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明白這些事情的,我真希望自己也能做個跌倒了會被人抱起來哄的小孩。”
許承看著那個還瘦小的人,帶著笑容說著這些過往時不禁有些心頭晦澀。
他太明白這是在要求什麼,許歸不想隻做個長袖善舞的賢德世子,他在要求權力,要求地位。
而他唯一的籌碼就是現在風雲變幻的局勢,但許承若不答應他,許歸就能把質子府攪弄個天翻地覆。
許承不懷疑許歸的能力,即使他才八歲。
“你覺得我能幫到你嗎?”這句嗓音沙啞的許承自己都有些不適應。
“太子殿下或許不行,但未來的皇帝陛下可以。”許歸笑的無邪,似乎又成了不諳世事的小童。
昏暗的夜色下許歸又翻牆一次,終於成功回到了質子府內。
日程的完成令他非常滿足,從今天起可以不用遮掩的求學、遊曆了,一切都有了朝中的支持。
皇後...大將軍...
衣衫拂過一階階木台,越往房間走裡麵居然越發亮堂,許歸不由心中湧起幾分怯意,到裡間時他探個小腦袋想偷看裡麵怎麼了,卻不提防被一雙眼睛盯上了。
“世子!”巧兒就站在簾子後麵,烏溜溜的眼珠子牢牢的把許歸看住。
“啊...”許歸馬上露出懵懂的眼神,身子往柱子後躲。
“主子回來了?”誰料到外間又傳來冬寧的聲音。
桌子上的小鳥冬安都嘰嘰喳幾聲。
許歸隻能乖乖呆在原地,任由兩個婢子捏臉摸腰,因著沒過宵禁他還要去沐浴。
梳洗之後許歸就被抱到床上,巧兒幫他塞好被角才出裡間,又擔心冬安會吵到他就蓋了塊黑布到鳥籠上。
熄了燈的房間靜悄悄。
秦康被送回了世子府。
他滿身是血的在草地裡躺了不知多久,直到一個拾荒的男人“撿”走了那條紅翡玉帶。
天昏日暗之間,秦康還在模糊念著小歸、小歸。
隻是大夫才不管他說什麼,把傷口處理好抬腳就走,而旁的人是巴不得他死了好多個嬉笑事。
“你說主子這回是怎麼了?”一個矮個的仆人和旁邊的在聊。
“不曉得,我看今天是和燕州的那個出去的,按說不該出事。”
“燕州的早都回了,容得你把責推過去,才八歲。”
“去去,那你就說說今兒是怎麼回事。”
“世子念叨什麼你聽清沒有...”
清光乍現,渾濁迷蒙的雲霧被破開一線,巧的是正好就落到許歸窗上。
“呼”許歸梳洗過後就坐上小轎出門了,鈴鐺裡似有風在打轉,逸散著脆音。
許歸掀開簾子想看看到哪了卻不及防被閃了一下眼睛。
他隻好揉揉眼睛,今天東西大都安置好了,所以巧兒也跟在外麵,見許歸下來時眼睛紅紅的還以為他不想去學堂。
“世子沒事的,在學堂夫子會照顧你的,夫子們都喜歡世子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