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子走的很慢,頂上的灰白纓被雨打得低垂,每當有風來的時候才飄幾下,但也很疲軟。
“世子,到了。”巧兒輕輕敲了一下轎門,無人應答。
疑惑一會之後她隻能掀開簾子,誰成想卻看到許歸枕著書本睡著了,發絲被壓在臉下,紅了一片。
一時間是左右為難。
“賢德府上的是嗎?”此時秦康彆院的門卻開了,一個矮矮的仆從從門後出來。
“是啊,”巧兒馬上就把簾子放下,俏臉上帶出幾分笑來:“來拜訪您家主子,可在府上嗎?”
“府上可當不得,不過是質子府內的小彆院,跟著我來罷”聽得恭維,矮個仆從就謙遜地一擺手,示意跟上。
小轎就又抬起來,慢悠悠進了院中,其中樓台香榭,不一而足。
“府上什麼都不多,就這些水蝦子假山土石頭多,見多了也就不稀奇了。”見一路上巧兒都在打量造景,矮個仆從就撇撇嘴出語嫌棄。
“鬆花也叫土石頭?”巧兒又是一記吹捧,叫人好不舒服。
“唉,您就彆這樣誇我們這了。”嘴上這樣說著,矮個仆從的這一路上的臉色就沒壞過。
兩人一路交談,巧兒也打探出不少消息,這人名為周二,是秦康院內的得力用人,現在秦康還躺在榻上,不過也是“因禍得福”不用去上課。
周二原話就是:“世子爺原來就不喜歡上課,如今不用去根本就是因禍得福,隻是可憐了這一聲皮肉要吃苦嘍。”
“送到頭了,轎子就在這放下吧,我進去說一聲。”周二又跟巧兒說道:“世子爺等了您家這位一天了,知道來了得高興壞。”
說罷就步履輕快的轉身去了客廳裡間的小屋。
許歸之前睡的不算安穩,被巧兒喚醒時意識還很混沌,就被扶著到桌邊,趴在桌麵上,兩個手窩起來臉埋進去繼續睡。
巧兒都有些心疼小小的世子被這些交際所累,但也明白這是世子必經的成長之路。
隻是心底還是對造成這些的秦康不甚喜歡。
沒有等很久,秦康穿著便衣就出來了,他神色鬱抑,整個身體都瘦不少,顯出些許虛弱,肩膀還係著綁帶。
“小歸,你還好嗎?”他坐到許歸旁邊,語氣強作輕鬆,眉角皺起,也許他已經從之前的事情學到教訓。
不要自不量力。
聽見秦康的話,許歸就從兩個手做成的枕頭裡起來,發絲垂在臉旁讓他看起來多了幾分嬌氣。
“那天是太子殿下誤會了”許歸抬頭回應他,隻是臉頰紅紅的,眼睛因為驟然睜起泛出生理性的淚瑩“我不知道太子殿下會那樣...”
說著說著困意又襲擾而來,許歸的頭一點一點地又窩了回去。
秦康看著許歸因“委屈”而垂下去的臉,心頭感覺一陣無力,那天太子找許歸究竟要做什麼?為什麼許歸不告訴自己?
為什麼,要露出這樣的眼神
“小歸”秦康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如果有什麼事一定要跟我說,好嗎?”
邊說著秦康拍了拍許歸的肩。
許歸就窩著點點頭,勉強應付了秦康。
一時間空氣都是安靜的,窗外的風透進來,添了幾分涼意。
巧兒就這樣凝視著許歸,不知為何卻感覺到一道刺眼的目光,一望,卻是秦康也在看著許歸。
這道目光,讓巧兒感覺到有一絲不快,這不像是一個大哥該有的關懷視線,反而像一個貧窘之徒得見了稀缺珍寶的窺視眼神。
巧兒對他多了幾分注意,因為秦康的眼神,不對勁。
秦康也注意到了巧兒,但對於他來說巧兒隻是一個沒有名字的仆從,一個對他的許歸沒有威脅的仆從。
在這樣的視線下,許歸終於意識回複,想起自己的來秦康這的任務。
“秦大哥,我帶了栗子糕”許歸坐好,收斂散發,近了些秦康之後,就從小袖子裡掏出兩小包糕點。
白色的綢緞袖子滑過兩人中心,秦康差一點就忍不住抓住。
“謝謝,小歸”秦康慎重地接過糕點揣進懷裡。
兩人的目光交彙。
“我還以為你不會來看我了”秦康撇過頭,笑得不好意思“太陽落得這麼快。”
許歸聽他這麼說就側身貼近他,把頭靠在他的肩膀輕聲安慰:“不會的,我不會丟下你的。”
“我記得你說過會保護我,秦大哥。”
“我也一樣會保護你的,不要害怕。”
許歸暗色的眼眸裡映射出另一個人的虔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