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言土(二) 妖言土(二)……(1 / 2)

與師長彆 鼬餅 4786 字 2024-03-29

“你誰啊!胡說八道什麼!”

中年男人是村裡的掌事,姓馬。他一聽莫子占這話,人立即慌了。

陶齒村雖在山間,但並不算太閉塞,至少村子裡的大部份人都知道,“祭邪神”可是官麵上的大罪。

所謂“邪神”,現今提及多泛指,但往前推千餘年,則是個既涉及“神界”又涉及“仙門”的專指。

人間喜好說“神仙”,總將“神”與“仙”給串聯到一起,總忘兩者其實有著雲泥之彆。

凡人通過修行突破壽元,得“仙”名者不在少數,且不提先前隕落的星玄仙尊,往下各門各派能數作仙君的,多得幾乎讓人記不清。

但真正能飛升成神的,古往今來,不過寥寥十數人。

正因此,數千年前曾有一弟子,在得知神界有汲取人間供奉的「澄心池」後,動了歪心思,將供奉移到自己身上,以助他繞開飛升途,修得真神體。

隻是最終並未成功,反倒催生出來了一位武神,名叫“癡行”。

武神癡行強悍異常,但根不正,行不端,從神界叛逃,擅自來到人間,引發大量禍事,擾亂世間安寧,墮心為魔,成為撼動天地的邪神。

直至被一步成神的劍仙所摧。

從那以後,對人間信仰、供奉的管理就成了一件不容疏忽的大事。

當然,身為凡人,他們並不清楚內裡彎繞。

他們隻知,在曆代國師的要求下,凡是做了什麼疑似祭邪神的舉措,風聲吹到官差耳朵裡,都是要被抓進大獄裡的。

“沒胡說呀。”莫子占唇齒如玉鉤,眉眼也隨之微彎。

他懶洋洋地捏著枯枝,不顯來自仙者的威壓,狀似無意地在屠戶手上又敲了兩下。動作明明十分輕柔,屠夫卻刹那間因此而跪倒在了地上,臉上神色變得無比猙獰。

此時山藥精和代飛迭也反應了過來,動作迅捷地上前合力把女子從籠中撈出。

“渠水連冰河成內規,周圍諸齒山呈外規。牙山恰好壓外規西北,勾角正對村口,堆陶塑土壓內規,以擋不周風,尾通清明風掃……那是這的祠堂吧?”

莫子占握著枯枝指向東南方一門庭大開的房屋,悠然說道。

與之同時,他身後先前還在鑿冰的大漢受了眼神指示,忽的將手中鐵錘一扔,就往他身上撲了過來。

可區區凡人的動作怎麼可能瞞得過莫子占,他靈活地側身,未讓對方觸及自己分毫,枯枝往其肩上一點,大漢便徑直地往身後倒去。

一旁的山藥精見狀,彎身蹬腿又往大漢腰間補了一腳,好將他踹偏些位置,避免了他摔入自己砸出來的冰坑。

莫子占嘴上未停:“首尾相連,心室落於此處,顯陰煞,你們再往其中投女子為陰魂,成就煞中煞,可不就是在祭邪神嗎?”

一般而言,「忘容咒」不僅可以讓旁人不記他們的真貌,還可以消減他們的存在,讓凡人乍一眼,隻覺他們隻是普通經行的旅客。

除非他們自己做了些什麼令人印象深刻之事。

這情形,就算再遲鈍村民也看得出這三位生麵孔並不簡單。尤其仔細一打量,他們身上都戴著些陰陽魚飾物。

會喜歡戴這的,一般不是江湖騙子,就是仙門修士。

能在冬季裡穿得如此單薄,長得又這般卓絕,且用枯枝揮了幾下就把兩個壯實男人給撂倒,明擺著隻能是後者。

馬掌事雖聽不太懂那一通玄乎話,但起碼聽得出是他們所在的這個位置有問題。

村裡頭其實誰也沒見過村長口中的“仙人”,隻是迫於淫威,又喜歡“熱鬨”,所以才鬨的這一出。他想起村長千叮嚀萬囑咐,說必須要在這裡鑿冰洞,還要在特定的時辰把人給扔進去……

他不禁腿腳一軟,心裡信全了莫子占的說法。

但“祭邪神”的罪名他實在不敢亂擔,隻能使著眼色讓地上兩人退開,自己搓著手,湊近幾步,訕笑著嘴硬道:“幾位仙長,這是誤會,誤會!我們隻是在懲戒胡亂傷人的悍婦!”

莫子占頷首,應下了“仙長”這聲稱呼,順著他的話,語氣開朗道:“哦?這是傷著了誰?可需要我為他療傷?”

“這,這……我們哪敢勞煩仙長……”

“彆磨嘰了,她傷的人拉來對傷,要不認了你們在祭邪神。”山藥精攬著女子,腦筋一轉,接上話,“我們來此是有事要辦的,沒工夫陪你們瞎耗,這要是耽擱了我們的正事……”

見這陣勢,原本隻敢躲後頭小聲嘟囔的村婦立即扯大了嗓子問:“我們這小破地方的能勞仙長們來辦什麼事?莫不是來置辦陶器的?”

“是。”莫子占淡笑著應聲。

“不如來看看我家做的,可漂亮了!”

說著村婦湊到了那馬掌事麵前,擠眉弄眼地小聲勸道:“掌事的,你不能真把那屠戶兒子拉來,又不能應了那什麼邪神的說法,不如就這麼讓大家夥散了,省得礙了仙長們時間,也好讓我拉拉生意唄。”

她這話說得實在,正巧那些圍觀著的人家也開始學著朝仙長自薦起陶器來,看熱鬨哪有生意重要,尤其還是這種搭著命的熱鬨。

見眾人散了注意,馬掌事左右思忖了片刻,才打定主意,警告了聲:“你們注意著點,彆亂說話。”

而後,就縮著身子往祠堂的方向奔去。

山藥精將自己的胳膊一展,變成草木的形狀,利索地將還在哭喘的女子背起,代飛迭則緊跟其後,動作輕柔地用手拍著女子的背,幾人一同前去了那最開始出頭的村婦家。

那村婦姓李,大夥叫她李嬸。

她家和她夫家世代都靠燒陶來維持生計。前些年,李嬸的丈夫因病去世,她隻能自個拖著兩個半大的孩子過活。偏偏有不少人嫌棄她一個婦人下窯來做明器是晦上加晦,所以好長一段時間,李嬸的日子過得都十分艱難。

此時突然來了大筆生意,她不由喜笑顏開,口中直哼起了曲:“哎喲喂,山中無猛虎誒,猴子稱大王嘞,忽來一虎嘯,嚇得猴毛滿地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