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需要等你來與我說?”
顧相如一見莫子占這無悲無喜的樣子就莫名來氣:“算了,一日解不開,那便三日、十日……既然你非要跟來,那解不開就彆想走,我們就耗在這。”
當真如此是最好的,但莫子占這些年來,沒少在這位仲呂仙君嘴皮子底下挨罵,多少清楚他的為人。
在顧相如眼中,往者可憶不可追,一旦莫子占受不住那蛟龍息,體內魔氣肆虐,第一個開口說要離開伏魔窟的,也定是顧相如。
所以他的時間不算多,又不能暴露自己通曉魔陣排布一事。
好在並不是所有人都知悉顧相如的品性。馮皋猛一低頭,將自己的神色掩在暗影中。
莫子占僅是用餘光掃了眼,繼續與顧相如談說:“我發現被壓之陣應是個閉合陣,除非有外力破陣,否則應是有進無出。”
這一點顧相如也隱隱有所察覺,他輕點了下頭,示意莫子占繼續。
“我心想,伏魔窟四處皆有人把守,就算有蛟龍息混淆,尋常魔類應當也是不敢自投羅網的,”莫子占留意著馮皋的神態,不帶停頓地說,“所以我猜帝鳩設法在此處落下血陣,就是為了令師尊神魂俱滅,萬劫不複。”
“血陣裡定是內含殺機,那他唯一需要做的,就是不讓陣法被我等複原,亦或者遣人來將靈脈給毀掉。”
顧相如頗為無語:“分析一輪白分析,你前麵方說不會有魔自投羅網,又如何遣人來將靈脈毀掉?不如多存心思想想陣法是如何布的?靈脈又在何處?”
另一邊才剛進來「百草結」的萬銜青隻把顧相如的話聽了一半,應和道:“小仲呂說得對。”
比起歇息,她更像是過來催促的,腳步還沒站穩,就念說:“喘息夠了就去繼續看陣,就是想偷懶也彆在這種鬼地方。”
莫子占垂眸,輕道:“前輩教訓的是。”
動身前,他還刻意與一旁的馮皋對視了一眼,似是在傳遞著什麼。
他們幾人行去了殺陣的對側,遠離了莫子占方才拚合過碎石。
而被留在原地的馮皋,也被另一位「千脈門」弟子喚著讓他例行進行「百草結」的修補。
馮皋應聲掐訣,神思一直在晃蕩著莫子占的話語。
他知道,莫子占雖然麵對著顧相如,但話其實是說給他聽的。莫子占或許已然猜到,帝鳩給他下的指令確實僅是一句讓他盯著“莫要讓陣法為旁人複原”。
盯著不知能盯到何時,他也不是能夠一直留在伏魔窟內的,為何不直接把靈脈毀掉?那他也不必在此受蛟龍息的折磨了。
身上凹陷進去的皮肉在傾訴著他的疲倦,以及身上綿綿不絕的刺骨疼痛。
偏偏為了不被換走,他還要強撐說自己無礙,怎可能無礙!
從前他與其他殘生種也是這般配合的,比如在他手下死去的一位女修,也是在其他殘生種的配合下,讓眾人以為她是為人所奸汙,道心儘毀,為心魔所戮的。
可馮皋對於陣法之事僅限於「千脈門」中為人療傷護法之術,對於殺陣一竅不通。
可是很快,他又想起莫子占拚起的那一塊碎石,耳邊似是傳入一陣耳語:你怎會不知呢,我不是拚出來給你看了嗎?
就連萬銜青他們往大陣另一側走去,也是像是莫子占在有意為他引開大能。
心神不定間,手中的動作已先一步替他做出了抉擇。
原本應當注入「百草結」的靈力一轉,改向了十幾步開外的大陣碎石之上。
“危。”一聲又輕又快。
若莫子占慢一步,馮皋的靈術就能直接把那三塊碎石給擊得粉碎!
然而他卻被一隻身披月色的烏黑燕子給一銜,有如能將他的木係靈法當成枝條銜住般,給一瞬化解掉了,不帶任何反抗的餘地。
馮皋眼眸大睜,厲聲質問的話還未說出口,就被莫子占搶先了一步:“你作甚!”
大陣對麵,莫子占手中不知何時已然比出請神印,神主「危月燕」繞回到他的身邊,嘴上還叼著那三枝木係靈法。
而伏魔窟內其他仙人的目光也儘數落在了馮皋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