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顧相如搬出來，山藥精當即縮了縮脖子，不敢再問，轉而道：“對了，小師叔你算的可真準，我們先前在陶齒村帶回來的那女孩，她好有天賦，跟著飛迭一塊去了幾回堂學，學得那叫一個快，少有跟不上的時候，把我給羨慕緊了。”

“嗯，”莫子占應了聲表示自己知道，而後問道，“你手上的是什麼？”

“這包嗎？師父座下的那隻九尾靈狐下了崽，所以讓我來取點生肉喂養，”山藥精回答著，全身打了個寒戰，嘀咕道，“這些肉食靈寵可真恐怖，居然還要吃生食，不像我們草木精靈，隻要日光雨露就行。”

莫子占：“……妖類也要進食的嗎？”

“自然是要的，我們妖修煉化靈氣與人不太相同，除非是像魚躍龍門那般，煉得真身，否則哪怕是修成人形，也還得定期進食，不能完全辟穀。”山藥精回答道。

“不過嘛，精怪比起人身還是強悍許多的，若非極其虛弱，餓上個十天半月，倒也不打緊。”

莫子占登時小鬆了一口氣，虛心問道：“那你可知，鮫妖需要吃點什麼？”

“小師叔問這做甚？”山藥精聽到這個問話，當即雙目瞪圓，腦筋一轉，訝然道，“難不成是養了靈寵？”

她記得，以往曾有彆派弟子為了向莫子占示好，特地送來了頭極為珍貴的九尾天狐，說可以作為護身的靈寵來訓養，卻不想反倒慘遭嫌棄。

雖然很快就被掩了下來，但山藥精至今仍然記得，她第一次見到小師叔臉上顯露明顯厭惡神色的情景。那樣的神情，有如她以往見過的那些被進犯領地的野獸，不讓那隻九尾天狐靠近藏歲小築半分。

莫子占當時托辭說，他與星玄仙尊都是喜歡清靜的人，養不好這種吵鬨玩意，就給退回去了，最後九尾天狐送到了山藥精的師父蕤賓仙君手上，由她來養育，養得白白胖胖的。

“不算，隻是偶然撿到了人魚卵，結果它自己破殼出來了，我想……等它有了自保之力，就將他放歸深海。”

反正不可能長留在藏歲小築。莫子占不能容忍有旁的東西呆在許聽瀾的藏歲小築中，他才是唯一能得到應允進入，能獨守這塊地方的。

“小師叔果然心善，”山藥精雙手一合，滿是崇敬道。

“所以先前小師叔不知道妖類要進食，所以是一直餓著那鮫妖了嗎？”

“……也沒餓多久。”

莫子占已無需再像當初那般定期去宗門食堂吃飯，而是以天地靈氣為蘊養。

所以才會忘記凡是生靈都是需要進食的，尤其是幼崽，就像先前許聽瀾對他那樣。

這般想著，莫子占低頭勾了勾唇。他這一小動作被山藥精給捕捉到了，挪揄道：“小師叔很喜歡那隻鮫妖嘛。”

“……”能有它什麼事？

嫌棄歸嫌棄，但莫子占總不能說自己是想起了師尊，到時候免不了會招來一溜煙的噓寒問暖，隻能含笑不答。

山藥精以為他這是默認了，開朗道：“能暫時養點小精怪也是好事，權當轉換一下心情。”

“就像我師父雖不喜與人交流，但她屋裡頭養了足夠多的靈寵，天天陪著玩，縱使孤身一人，也能樂得自在，小師叔你……”

說著她意識到自己的言辭似乎有些許不當，著急補救道：“我……我的意思是，希望小師叔能開開心心地過後每一天。”

莫子占眼睫輕顫，沒有多作怪罪，溫聲應道：“我會開心的。”

不需要有所謂的靈寵陪同。

“嗯嗯！我這就去替你挑挑合適的餌食。”

山藥精本身就是精怪，且常年跟在蕤賓仙君身邊，對於妖類的養育必定比莫子占自己更有心得。三兩下就為他備好了合適的餌食。

好生拜謝後，莫子占沒再多作停留，回到藏歲小築。心裡記著，告彆前山藥精說，鮫人生來善樂，雛鮫為了練喉，可能會徹夜吟唱歌謠，乃是天性。

這小師侄似乎很清楚他喜好清靜，委婉提說若是他被鮫人曲給擾了好夢，也勿要過於惱怒，對它加以簡單的訓誡就行，鮫人靈性極強，若無意外，都是會聽的。

隻是莫子占步入蓮潭時，並未聽見預想中的鮫人曲，而是望見蓮潭邊上的滿地狼藉。

或許是被餓得厲害，短短七日，那鮫妖居然還是從酒壇子裡折騰出來。

且並非突破了莫子占的禁製，那禁製隻設在了壇口，令它無法從中躍出，所以不知怎麼做到的，它直接把酒壇給弄碎了一地。

依舊維持著七日前那巴掌大模樣的魚兒，帶上包繞自己的水球一頭栽進蓮潭裡，繞著許聽瀾的殘影遊動。

甚至……還把蓮潭邊上那許聽瀾唯一一株養活了的「韞竜地蓮」給啃了。

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