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多寶道：“不過恐水症不是什麼大病，也不是非得鮫尾作引，所以還是不會值多少錢，我頂多隻能給你提上幾枚靈石。”
“……”這處置確實很符合莫子占先前所想。
他與鮫妖對視，覺得它既清澈，又愚蠢。按理說，他應當最是討厭這種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麻煩家夥的。可是……望著那越發灼紅的魚尾，一股說不出的思緒彌散開來，隻覺得熟悉與……情不自禁。
每次盯著那條如火灼燒的魚尾久了，他都會想要去觸碰，就像他會不由自主想要拉著許聽瀾的袖擺一般。
這並不合常理。
甚至覺得自己是癡了傻了，才會將這麼條破魚與許聽瀾關聯起來。
“算了，我不賣了。”
區區十七枚靈石，彆說是去抵「韞竜地蓮」的一片葉子錢了，就連莫子占現下穿戴的一身行頭都夠不上。
莫子占指尖一勾，方要把鮫妖重新收回到鎖妖瓶中，就被金多寶止住了動作。
“你將它留在自己身邊，總不能一直費著靈力去懸個水球吧，要是路上碰見個貓妖，一口就能給吞得渣都不剩了。”
或許當真是個他不樂意收的破玩意，金多寶喜笑顏開，從櫃子裡翻出一塊凝晶，推到莫子占跟前，介紹道：“這可是好東西，隻要與之立契，它便可以自個浮在你身後一路跟著，像靈蝶一樣。”
“而且彆看它這麼小一塊，妖物入內其實仿佛身在湖泊般廣闊，就收你六十六，圖個彩頭，怎樣？”
“……”怎麼還要他倒賠上錢了。
莫子占從芥子中摸出一袋靈石遞給金多寶，道：“這裡頭有三百，多出來的就當買個消息。”
金多寶不接，忙道：“你先說什麼消息？我要是能答得出，才好收您這錢。”
“金掌櫃在靈寶集生活了這麼久，可知道何處有賣韞竜地蓮？”
“這……”金多寶掐著下巴想了想，又從一旁冊子上翻了差不多有一炷香時間，搖頭道：“這麼稀罕的玩意，靈寶集內應是無人擁有此物。”
“要是有，我估計早就想辦法收回來了。”
“哦？金掌櫃也會喜歡這種美而不中用的玩意？”
“那當然不。”
金多寶張望了一下四周，見四下無人，向莫子占湊近了些許，壓低聲道：“你有所不知，這韞竜地蓮據說可以用來補魂。即使是魂魄殘缺之人，用其來維係，也可保百歲無憂。這還是我偶得一古籍，才知道的。”
“世人大多隻知道這蓮種美麗，卻不知它還能有這神通，又生在臨近凶險至極的古源深處，所以縱使靈寶集中奇珍異寶再多，也沒幾個人起心思去收集這蓮。”
“那你可知種有地蓮的古淵具體在何處？”
“知道，你想去取？”金多寶麵上一喜，手中當即喚出一張輿圖，遞給莫子占，與他動作相悖，嘴上倒是一副長輩關懷的語氣，“此地危險，你要多小心。”
“要是能取回來，就賣我幾株……哪怕是一株也行，我早就想琢磨琢磨古籍所說真假。這樣，不管真假，我……我都給你出價三萬。”
金多寶這人雖總喜歡說自己是個純粹的生意人，但對於研究稀奇古怪的東西，向來很上心。
“再說吧。”莫子占接過輿圖，同時頗為嫌棄地望向一旁成功逃脫被關回鎖妖瓶命運的水球，將其轉移到了從金多寶那新鮮買回來的凝晶內。
你個十七枚靈石的居然把我三萬靈石給吃了。
“嘖，便宜貨，以後……就叫你十七。”莫子占咬牙道。
他頭疼著拜彆了金多寶。方走出「三無齋」，就聽聞從另一頭傳來吵鬨聲。
偏頭一望，正是幾日不見的錢琩。他一手叉腰，對另一齋堂的夥計吆喝道：“你們是不是覺得我好騙？這等靈寶怎麼可能隻值這個價？”
錢琩的衣著已無莫子占前幾日見著的那般華麗，除下一身的金銀玉飾，隻剩下一套做工精細的錦衣，強撐體麵。
夥計被逼到角落，麵露難色：“這……這是因為，您送來的靈寶都被濁氣所汙，確實隻能……”
錢琩叫得越發大聲：“胡說八道什麼！你們就是想做黑心買賣！欺負到我們攬……”
“錢師兄好巧，”莫子占悠哉悠哉地喚道，“怎麼如此有閒情來靈寶集買賣，不知答應我的事，可做完了？”
錢琩一見到莫子占，五官立即扭在一起，顯現出猙獰色，他甩袖將桌上的一通靈寶全部收了起來，朝那夥計道：“你給我等著，我現下有事，先不與你計較。”
而後大跨著步子，來到莫子占跟前，早些天的教訓好似全忘了，鼻子朝天道：“此處人多，我們到個靜些的地方再說。”
莫子占看上去倒也不介意，笑道：“請。”
他們一前一後行至「靈寶集」外郊外，再往前就是一道深不見底的天塹。因原本是處福地，周邊還有濃霧作為保護的屏障，若是一個不慎，失足下落，即便是修為極高的仙人也難免會吃上些苦頭。
“你要的東西。”錢琩朝莫子占甩來一本足有一個指節厚的冊子，其封頁寫著「雲螭許氏」四字。
因血誓是由心而證的靈法，再怎麼不情不願，他也沒辦法造假。
錢琩滿眼陰鷙地盯著莫子占：“莫小師弟，還滿意？”
隻要東西交付無誤，他起的血誓也就可以作廢了。一聲輕飄飄的“嗯”在耳邊落下，眼見莫子占此時滿門心思都落在那冊子上，半點也不舍得分給一旁的他，錢琩心念頓起。
“咣！”
忽的一陣玉碎聲響，讓正翻到提及許聽瀾那一頁的莫子占立即轉身回望，恰好看見原本浮在他肩側的十七，被錢琩用靈刃給一擊打落到地上。
“什麼破爛玩意，也敢來礙我的事！”
說著，錢琩靈刃再度揮向莫子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