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我,”他用手擒住許聽瀾的下巴,聲音染上幾分委屈,連同稱呼也改換了回去,“師尊是不偏愛子占了嗎?那破枝有我好看嗎?”
許聽瀾溫和道:“從未有旁物能及你。”
“那為何這般冷漠!”莫子占堵著氣,威脅道:“您再這樣,我可就起來咯。”
話是這麼說,但手上的動作卻正正相反,不帶顧忌地攬住許聽瀾的腰,人攀了上去,指尖在背後尚未愈合的口子上輕刮,他記得清楚,那是他前些時候在情難自禁時抓出來的。
莫子占繼續道:“我真的起來咯。”
“真的真的要起來咯。”
連說了好幾句,但莫子占依舊死死地盯住許聽瀾,得意地瞧見對方變暗的眸色,不僅沒有起來,還把人給越纏越緊,猶如毒辣的蟒蛇,幾乎是想把自己融進師尊的身體裡。
見威脅絲毫不起作用,他改了主意:“先生,我替你生小孩可好?”
“將你的東西灌入這裡,”莫子占鬆開一隻手,握起許聽瀾的手腕,引著他壓上自己的下腹,“說不定我天賦異稟,含久了,當真可以給您生下來。”
莫子占的手緩緩往上挪,直到附在許聽瀾的手背上,操縱著許聽瀾的指尖在腹前的衣料上勾勒:“先生,我現下隻剩此處的紅咒未消……”
他趴在許聽瀾身上,能切身體會到對方的反應,難耐地俯身咬著對方泛紅的耳廓:“是您寫上去的,該不會想不認賬吧?”
“莫子占,”許聽瀾聲音中多了幾分嚴肅,一如從前教學時的模樣,“今夜……”
“今夜我定是要撩撥您的。”不等許聽瀾繼續出聲訓斥點什麼,莫子占搶先一步道。
“是您把我慣得這般任性妄為的,或者……這樣吧,師尊主動撲上去吃掉我,把我弄到怕了,想求饒了,自然就不會再敢了。”
他眨著眼,話語裡全是真誠,直白得令人燒耳。
像他們從前的每一次,許聽瀾總想著更溫柔地對待他,可偏偏莫子占不願,他希望波瀾四起,海濤狂湧。
唯有如此,才能令他不住沉淪,一寸寸撫平他長久以來所有的不安,所有悲愴,以及所有的痛苦。用切身的體悟去感知“師尊並未遠行”這一事實,給予他最大的慰藉。
反正他樂意接受許聽瀾的一切,唯有師尊顯出真身時,鱗甲過於凶悍駭人,稍微會令他難以經受。
“師尊不疼子占了麼?”
莫子占眼神迷離,捏著許聽瀾的下巴,正想吻下,忽感陰風大作,門外搖鈴“叮咚”作響,隱約是有妖物途徑,直往白天幫襯他們做花饃的村婦家中。
許聽瀾抬眸,撫上莫子占顯現出驚異神色的臉,指腹輕擦過如軟玉般的肌理,不得已啞聲道:“此地位處陰煞,又逢中元,免不了會招妖邪。”
“縱使心有願,也需得分輕重。”
莫子占:……
他抿起唇,不情不願地起身理了衣裳,彆扭地先一步往外奔去,不再看許聽瀾一眼。
莫子占才不願意承認自己是情欲熏心,連這一茬都給忘了。
解決一些隻敢在中元作祟的小妖,對他而言不過輕而易舉。然而可能是因為破天荒地感受到羞惱,他稍微晃神了一刻,小腿被那小妖劃了道口子。
中元施祭常與祈望豐收相係。
施孤之夜,凡間人家會在門口焚香,將香枝以作“布田”,以禱祝五穀豐登。香枝上的火光未滅,千家萬戶累累相疊,有如銀河星點。
莫子占穿行其間,不一會,就遙見闌珊下,已然處置完另一頭妖邪的許聽瀾在向他走來。
一湊近,莫子占臉上立即就掛出了委屈的神情:“先生,方才那個鬼影‘咻’的一下出現在我麵前,可把我給嚇得要死。”
“我傷得好嚴重,”他指著自己小腿上險些要愈合的小口子,道,“現在走不動了。”
許聽瀾聞言,並未多言,而是彎下身,靈力虛懸於小腿上為莫子占治傷。
恍惚間,莫子占想起他頭一次殺魘魔時的情景,師尊也是這般,半跪著替他治愈腿上的傷口,沒有分毫身為尊者該有的架子。
他們之間變了許多,又好似什麼都沒有變。
這點小傷,許聽瀾不過片刻就可以為莫子占治好。
見他收起指尖的靈力,莫子占即刻矯情地重複了一遍:“先生,我走不動。”
許聽瀾抬眸對上莫子占的視線,柔聲道:“我背你回去。”
他保持著半跪的動作,沒有起身,任憑莫子占躡手躡腳地趴到自己的背上,就著對方因竊喜而泄出的笑聲,兜起他的小徒弟,輔著月色與天上地下兩片星河,把人帶回他們的家。
“既然腳傷了,子占今夜就好生歇息吧。”
莫子占:……失策了!
他著急辯解道:“我沒事了,師尊妙手回春,我現在一點事都沒有了,真的真的,不用歇息。”
莫子占手忙腳亂地試圖從許聽瀾背上下來,好在師尊麵前蹦躂兩下,表明自己根本沒受需要歇息一晚的傷。
可就在此時,涼風微撫,舞起他們二人的幾縷碎發,許聽瀾兀自開口喚道:“子占。”
“往後歲月恒長,你我都不會再獨往鬼門。”
“……嗯。”
莫子占悶悶應聲,不再鬨騰。
他心想,他早已不必用接觸來尋求真實了,其實僅是平和地依靠在師尊身上,他就能得到滿足,能安寧心境。
“許聽瀾,”他又一次目無尊長地喊道,繼而小聲嘀咕,“你是我的。”
聲音細如蚊呐,可偏生他就趴伏在人背上,話音離得極近,讓嘀咕無比清晰地落入許聽瀾耳中。
一如既往地縱容著小徒弟的一切要求,許聽瀾輕聲答道:“好。”
不屬天道,獨屬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