囍連理(四) 囍連理(四)(2 / 2)

與師長彆 鼬餅 4782 字 2024-03-29

“你也配稱同僚?”竺以臉上倏忽變得有些猙獰,尖利的嗓音裡滿是怒意,“你還弄壞了我的犀角,那可是件難得的寶貝,有大用,所以……你當罰。”

顯然,那全是無霾所寫黑咒的犀角,確非隻是竺以用來哄騙凡人的玩意。

她擺了擺手,朝後頭的虎麵老叟吩咐道:“既然是他破壞了儀式,那就換成他來獻命給實沈吧。”

“但……他隻有一個人,”虎麵老叟聽見傳喚,上前了幾步,有些為難地說道,“是不是不太夠?會不會惹得實沈上神不快,不再,不再……”

“無妨,他一人足矣。”竺以指尖在莫子占麵前輕輕一擺,細長的指甲虛空劃過,險些劃破莫子占的臉。

她擺出有如在大荒與莫子占說“同病相憐”時悲憫神情,低聲安慰道:“不要怕,你還有用。”

又以在場所有人都能聽見的聲量,雙臂大張,入迷地吟誦道:“實沈上神慈悲明德,隻會對罪徒稍加懲戒。”

她的話一落下,拿著長|槍的麵具三人聽命向前,然而就在他們靠近的莫子占的一刻,繁複的困陣以他中心旋開,將人一並鎖死在他們所在的星位。

竺以眸色陰毒,一身的聖潔意消隱無蹤:“你要違抗我們?你這下等魔物。”

一聽“魔物”這一詞,戴著麵具的三人皆被嚇得小退了半步,卻被陣法束縛,一時往後踉蹌。其中的魚首麵具甚至就要往地上仰倒,卻被莫子占先一步握住他手上長|槍的握柄,不過一下硬扯,就直接將人的角刀給奪了過來。

回身一望,果不其然能見本該堅不可摧的陣鎖,被竺以揮著另一把從鳥頭麵具手上奪來的角刀,胡亂劃在陣上,猶如撕開紙糊般,輕而易舉地擺脫。

在這個地方,不僅所有的靈法都不易被察覺,他的術陣似乎也不見得能使得完全。

竺以改換了魔界的用語,聲音一瞬變得順耳了起來,不見先前的尖利:“你是忘了你是從何而來,忘了尊上將你從血泉中喚醒的恩德了麼?”

“竺以大人當真會說笑。”莫子占倒是依舊用著人間的語句。

恩德?難道他還得感謝帝鳩?將一隻本就是他用以吞噬才喚醒的魔物,改為塞進他擄來的小軀殼裡,任他折磨欺辱,也可以叫恩德麼?

為這樣一個東西鞠躬儘瘁死而後已,是否太過癡傻不堪了。

“這些年我想明白了一個道理。”

魔物最是私心自用,為了活命不擇手段;最是欺軟怕硬,能有機會踩上位者一腳,定是不落人後,莫子占也合該如此。

“我既能成仙,彈指可控萬千生靈,受凡人推崇喜愛,那為何非得要屈於帝鳩之下,做個不入流的魔物?”

“我原本很自在的。”

他在許聽瀾的身邊,原本唯獨需要隱藏好自己的身份就可以了,不透露任何的邪念,假裝自己是個乖巧的小弟子,安逸得能讓他忘卻所有的苦痛。

反倒是他們這些魔,總是孜孜不倦地去摧毀了專屬於莫子占的萬般珍重……

或許也是因為清楚他的這等想法,所以帝鳩極少實際要求莫子占去做點什麼,而是會直接利用起他身上值得利用的地方,譬如許聽瀾對他的關心。

莫子占眼中閃過幾分頹然,望向竺以的視線又多了些許的狠戾:“你們為何非要與我過不去?”

他單手結印,另一手握著奪來的角刀,心下盤算起自己能有多少勝算。

不同於身為魔將的野楚,竺以雖說蠱術高超,能弄出許多稀奇古怪的東西,但終歸是不擅武鬥的。

“過不去?”竺以麵容扭曲,“怎麼會是過不去呢?等尊上大計得償,踏平著眾仙之境,四海八荒皆為我們所控,屆時你就再無需要害怕的事,想活多久就多久,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眾仙能成我等掌下玩物,何不快哉?”

莫子占不再言語,隻是手中術印已成,即便不明說,答案也已昭然。

“你沒用了。”

竺以冷冷地看著莫子占,下了結論。

另一頭,被押去薑府的金多寶是個極其能來事的。

他一路上雖然手被困著,但嘴巴卻完全閒不下功夫,抹上蜜糖,連吹帶捧,一個勁地朝押送他們去薑府的人打聽,問他們為什麼要行這些古俗,那些個犀角連理枝究竟是有什麼名堂,問他們怎麼都這麼聽那個戴白虎麵具的老者。

“這裡都不知道,實沈上神鎮守的就是白虎星宿,能戴白虎麵具自然就是神界使者欽點的主持,他的話,怎麼可以不聽。”

“至於具體的名堂,說來複雜。”

原本與莫子占搭話的儒生也跟他們一塊去薑府,他緩過神後,又變回最開始的話癆樣:“我其實也是幾月前才回到城中的。”

“當年家父高中,帶著彩隊回鄉光宗耀祖,卻不料家中徒生變故……他傷心至極,從此久居京城,隻每逢祭日會回鄉掃灑。”

“但今年他老人家病重,筋骨不便,所以就由我來替他回鄉。”儒生歎了口氣,自顧自地說道,“回來後,我才知鄉中竟還有這麼多的典故古俗,知道我們當真是受實沈上神眷顧的。”

“聖賢書哪比得上登通路,我曾有位表弟也是……”儒生不知想到了什麼,一時有些難過地低垂了眼,兀自搖了搖頭,止住了自己的話。

“反正隻要遵循好古俗,助實沈上神恢複神力,哄得他足夠高興,就能讓天地骨重新長出皮肉,並撕開天幕,讓我們此處所有的人都得道飛升,脫離生老病苦。”

金多寶聽著一時無語,這世上仙門林立,修士不計其數,但千百年來能飛升的不過寥寥。

這些個凡人,怎麼總是這般容易就被糊弄,覺得可以不論天生資質,可以繞過數百載苦修,自己依仗些揪不出多少根據得邪門技法,來得道成仙神。

這不是純屬扯淡嗎?

他這番心謗腹非並未在臉上顯露半分,聽對方扯一堆不相乾的私事也不見惱,反倒和藹地向儒生問道:“說起來,聊了這麼久,還不知兄台尊姓大名?”

儒生答道:“免尊,敝姓莫,名子欽,字沉晦。”

金多寶一愣:“啥?”

那儒生又重複了一遍自己的名字:“莫子欽。”

他見金多寶神色微變,於是理了理自己的衣襟,讓自己的衣冠不至於過分淩亂,傻乎乎地問:“是小生的名字有哪裡不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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