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躺在枯黃的稻草上盯著屋頂發呆。
“想什麼呢?”
小男孩循聲望去是冷玫瑰,手肘撐著地費力坐直身子,“姐姐,你來了。”
“躺著不就好了,坐起來乾嘛。”冷玫瑰席地而坐,端詳起小男孩青紫的手背,目光越發冰冷。
“姐姐你看,你的東西沒壞還給你,我有保護好它。”小男孩拉過冷玫瑰的攤開,把耳環放到他手裡。
眼眶發酸,冷玫瑰重新戴上耳環,轉頭對蘇蝶說:“小蝶,你先安頓好他,不用管我,我想自己待一會。”
蘇蝶抱起小男孩走了,小男孩揮手說姐姐再見,冷玫瑰衝他笑了笑。
沒過多久,冷玫瑰也離開了,他像隻沒頭蒼蠅漫無目的地瞎逛。
“來追我啊,追不到,略。”
“你彆得意,站住,彆跑!”
小孩子的聲音,冷玫瑰停下腳步一望,是一所學校,學生們在嬉笑打鬨。
他隔著鐵絲網看著純真爛漫的他們互相追逐,世間的煩惱是和他們無關的,快樂眷戀他們不讓他們認識成人的苦惱。
想進去置身於孩子們的幸福中,剛抬腳冷玫瑰注意到他的旗袍,他如今這副樣子怕是隻會臟了這。
他離開了,抽下頭上的紅發帶係在鐵絲網上。
冷玫瑰撐著搖搖欲墜的身軀走進在商家的房間鎖上門。
啪!
冷玫瑰提手給了自己一巴掌。
他躲在空蕩蕩的房間角落,閉上眼往事曆曆在目,他的過往被一把熊熊烈火燒成了一團黑煙。
還記得不過是幾年前發生的事,那時候他不叫冷玫瑰,他有一個詩情畫意的名字——冷叢溪。
白天的小男孩讓他想起了那個在大火麵前淚流成河卻無能為力的自己,仿佛從高空跌落抓不住救命的稻草隻有呼嘯的風提醒你不斷下墜的絕望。
連自己都救不了的人還妄圖拉彆人一把。
住在顧家老宅的幾天,顧明禮對他殷勤的不行,吃穿住行凡事基本上親力親為,暫且不說顧明禮為人怎麼樣,他對冷玫瑰的好毋庸置疑。
就是有一次,一個小丫鬟給他盤頭發不知輕重扯掉了幾根,冷玫瑰喊了聲疼。
本來不是什麼大事,頂多罵幾句讓她下回注意點,可顧明禮知道了這事居然命人板子伺候,冷玫瑰替她求情,好心辦了壞事。
“一個家奴而已,死就死了,玫瑰你還為她求情。那我就更留不得她了。”
她最後被活活打死了。
冷玫瑰的指甲深深埋在頭皮,小丫鬟咽氣前抖著手嘴唇嚅動,她說救我。
她的眼神冷玫瑰這輩子都忘不了。
所以當顧明禮拳打腳踢小男孩時,他隻能冷漠地旁觀。
很無力。
燈亮了,刺的冷玫瑰眼睛一疼。
蘇蝶站在門口,“公子……”
冷玫瑰適應了一會燈光,抬起頭,“小蝶回來了,去休息吧。”
一牆之隔的商璵塵犯起頭疼,一甩手上的資料靠著椅背捏捏打皺的眉心。
桌上的一疊資料都關於一個人——冷玫瑰。
商璵塵派了大量的人手去調查冷玫瑰的過去,除了近兩年冷玫瑰乾的稀奇事旁的一概查不到,更奇怪的是知道冷玫瑰過去的人仿佛都人間蒸發了,關鍵的線索總是中斷。
他就像一朵憑空開在上海灘的玫瑰花,眾人隻驚羨他的美麗,卻無人知曉他從何而來又將去往何處。
可是一個無法知根知底的人終究是潛在的隱患,偏偏商璵塵動不了冷玫瑰。
因為冷玫瑰手上那把扇子,冷玫瑰絕對是故意讓他看到的,這樣他不僅得妥協冷玫瑰進商家的門還要以禮相待。
商璵塵的直覺告訴他冷玫瑰一定知道冷家滅門慘案的內幕。
眼下經過他的試探冷玫瑰斷然不會輕易開口,他需另尋法子。
轉動電話機的撥號盤,拿起聽筒等待接聽。
嘟嘟嘟……
“喂,少爺,您大晚上打給我是有何吩咐?”
“從明天開始不用再查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去給我留意冷玫瑰的去向,接觸過什麼人,到時候向我一字不漏地彙報。”
“好嘞,少爺,我知道了。”
扣上聽筒,商璵塵的視線瞟到資料印的冷玫瑰的黑白照片。
照片裡冷玫瑰蹲在花叢前,伸出手去攏一隻蝴蝶。即使模糊也不影響他的美。
冷玫瑰,你身上到底藏著什麼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