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祠堂。
白蠟燭光幽幽,香爐熏香嫋嫋,正中央整齊排列著顧氏列祖列宗的靈牌。
顧明禮跪在地上眼睛畫著地麵上細微的坑窪,顧老爺子拿著鞭子背在身後踱來踱去。
跪久了腿麻得難受,顧明禮搓了兩下膝蓋,“爹……”
顧老爺子停下步子,歪過頭瞪著顧明禮,鞭子指著顧明禮的鼻子,怒不可遏:“你叫誰?你還知道我是你的爹啊,你瞧瞧你都乾了些什麼糊塗事。”
“好好的親事你要攪黃,還看上個婊子,你要是找個樂子打發個時間我也就不說什麼,居然大費周章討那個婊子的歡心!我這張老臉都給你丟儘了!”
眉宇低沉,顧明禮開口反駁:“玫瑰不是婊子,我是真心喜歡他。”
一鞭子揮來,顧明禮嘶的一聲。
“翅膀硬了,還敢頂嘴。為那勞什子的玫瑰你倒是掏心掏肺,你怕不是忘了你的未婚妻是商家千金。”顧老爺子氣的眼斜胡子歪,板上釘釘的婚事被這個不爭氣的一攪和差點作罷,他一把老骨頭了還得為這事奔波,低三下四的和人家商量,賣儘這張老臉。費儘三寸不爛之舌,才勉強穩住兩家的聯姻。
顧明禮如今境地莫名有點理解商瑾薇抗拒包辦婚姻崇尚自由戀愛了,家族帶給他們的不僅是榮華富貴的優渥還有與之相匹的束縛。
“爹,商瑾薇壓根不喜歡我,你何必強迫我們兩個不喜歡雙方的人在一起。”
“不喜歡怎麼了,感情是可以培養的,以後成親了有孩子了不就好了。”
顧明禮說服不了他爹,於是當即乾脆表明態度,“我是不會娶商瑾薇的,除非你打死我。”
“臭小子,你老子的話都不聽了是吧。”顧老爺子揪住顧明禮的耳朵往上提,“堂堂商家大小姐你看不上,難不成你想娶那什麼玫瑰!”
“是!除了玫瑰我誰也不娶!”
不說還好,一說顧老爺子氣不打一處來,“你們才認識幾天,他給你灌了哪門子的迷魂湯!?想娶他,隻要你老子我活一天就不可能!”
鞭子“唰”地抽在顧明禮背上,一下又一下,一下比一下重,顧老爺子打起人來可一點也不見老。
換以往顧老爺子作勢要收拾他,他都會立馬求饒,這次顧明禮死咬著牙關就是不向他爹服軟。
過了一會,顧老爺子打累了,鞭子一丟,往太師椅上一癱歇氣喝口茶。
“啊……兒子長大了半點不依當爹的,不過這事由不得你,你不娶也得娶。”
後背皮開肉綻,衣服上血跡斑斑,顧明禮牙縫喘著粗氣,執拗道:“我不要,我隻要玫瑰……”
“你還來勁了是吧。”顧老爺子摸到鞭子又要揮動,看到顧明禮汗如雨下慘白的麵色五指緩緩鬆開鞭子,“罷了,我不和你計較那麼多,你隨我去跟商家賠罪。”
“是。”
方才還要死要活的,這會怎麼開竅了?顧老爺子隻當是打一頓打乖了,也沒多想。
驅車來到商家彆墅,商璵塵親自在門口迎接以示重視。
商璵塵鞠了一躬,顧老爺子扶起他,“璵塵啊,幾日不見咱今天好好嘮嘮嗑。”
“您是越發精神矍鑠,恰好我備了點酒和小菜就等您來了。”
“那敢情好,走走走。”主人都發話了,顧老爺子也不帶客氣的,背著手正欲往屋裡走倏地一頓微微側身,“明禮你去見見商小姐,兩個小年輕熟絡起來不就有感情了,我和商少爺談談你們婚事的具體事項。”
回憶往昔,這是顧老爺子一生中最後悔的決定。
商璵塵和顧老爺子在二樓會客廳把酒話風生,商瑾薇和顧明禮則在一樓麵對麵坐著大眼瞪小眼。
“玫瑰在哪?我要見他。”
商瑾薇毫不客氣白了他一眼,“你是沒眼睛看牆上的鐘還是怎麼的,都幾點了,玫瑰早睡下了。要不是你,我至於被我哥抓在這乾坐著。”
“商瑾薇你以為我願意啊,我爹把我後背削成花就算了,還非得拉上我來和你培養感情。”
“咦——”,商瑾薇一身的雞皮疙瘩冒出,“少惡心我,就你,我可看不上。”
“……”顧明禮咬唇,心裡默念我忍,“商瑾薇,你說話小心點。”
不對付的倆人一遇到跟火藥桶撞上明火一般,不炸都不行。
顧明禮深呼吸一番後,努力心平氣和的同商瑾薇說話,“我不妨直說,如果今晚你哥和我爹談妥了,我們就隻能聽天由命了。”
商瑾薇何嘗不是心知肚明,忐忑不安中度過每分每秒,祈求結果如意又怕不儘如人意,正如顧明禮所言一旦雙方達成共識,再多的掙紮終究是徒勞。
“我們得做點什麼吧。”顧明禮的眼神格外堅決,像一匹勢在必行的孤狼,“要不要合作,你考慮清楚。”
“你有什麼辦法?”
顧明禮挪了幾步湊近商瑾薇耳邊低語幾句,商瑾薇仔細聽著越發覺得不靠譜。
“這能行嗎?”
“總不能坐以待斃吧,我們要是什麼都不做就真是死路一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