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舌之爭 什麼人,跟我比嘴皮子。……(1 / 2)

舊塵紀 眠汀 3908 字 11個月前

女人逛起街來那是一點不帶腰酸腿疼的,一如打了雞血般精神抖擻,並樂此不疲。

“小蝶,你不累嗎?”

蘇蝶疑惑:“有嗎?這才走了半個時辰,天都沒大亮呢。”

怎麼一個個都這麼能走,就他走一柱香的時間像是折了半條命,冷玫瑰忍不住心裡犯嘀咕。

“沒錢看什麼書,瞧你那窮酸樣,真是晦氣。”

一家書店的管理吩咐打雜的武夫扔出來個書生。

書生撣撣中式長袍上的塵土,喪氣地低著頭看路,撞上了不遠處沒精打采的冷玫瑰。

“小姐您沒事吧?不好意思,撞到您了。”

冷玫瑰擺正腦袋上的罩著層層厚紗布的帷帽,也不是他非要打扮得特立獨行,而是他長得太惹眼,非必要的情況會把臉遮起來。

不過依照他穿紅旗袍的習慣,此舉著實是多此一舉。

書生本來還挺彬彬有禮的,見冷玫瑰花枝招展的裝束便妄下斷論眼前人是巴結權貴的風塵女子,臉立即垮了下來。

“原來又是個榻上尤物。”還在長袍上擦了擦碰到冷玫瑰的手。

這書生可謂是專挑痛處捅刀子,冷玫瑰本不打算同他一般見識的,他卻自己送上門。

冷玫瑰轉過身,因為帷帽的緣故視線受阻,隻覷見他縫著顏色不一補丁的布鞋,嗬嗬一笑,“我沒猜錯的話,你應該是個還在讀書的學生,嘖,不是應該是肯定還差不多,就你這水準哪來的勇氣教彆人。”

重音放在“嘖”字上,儘顯嘲諷之意。

“你……你一個荒誕於床第之間的人怎麼會懂聖人語,我可是通曉前人智慧,你如何比得上!”

真是撞槍口上了,跟冷玫瑰比學問上的造詣,冷玫瑰扇子一開嗤笑一聲,“那你可曾聽聞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

對方言語一滯,“我……”

“想必是聽過了,既然聽過還立著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隨意揣度他人,穿著襤褸布衣都難掩身上目中無人的居高自傲。”冷玫瑰拍拍蘇蝶的肩膀,“送你十二字箴言,自視甚高,自不量力,自掘墳墓。”

懟人冷玫瑰絲毫不帶含糊的,書生登時啞口無言。

而蘇蝶會了冷玫瑰的意,掀開蓋在手臂上挎著的籃子的布,摸出幾塊大洋,走上前塞到書生手裡,“這錢你拿著,就當賠罪了。”

書生沒接這錢,畢恭畢敬向冷玫瑰作揖,“是我有眼不識泰山,不知姑娘有如此學識,甚至出言不遜,還望姑娘恕我孟浪,何來臉麵收姑娘的錢。”

知錯就改,不算狂妄自大,這還像個讀書人的樣兒,冷玫瑰暗暗點評。

扇子合起敲著手心,冷玫瑰開口:“收下吧,曉得文人墨客有風骨不為五鬥米折腰,但衣不蔽體食不果腹也做不了大學問,或者用來買兩本書也是好的。”

書生並非學生實則是個公開學校的講課先生,囊中羞澀買不起書籍,就趁人多裝作來書店買書多翻幾篇文章背牢好回去在草紙上默下,用這種簡陋方式給孩子們上課,他斷氣前能多教孩子們一點是一點。

五鬥米不能讓陶淵明折腰,但買書的幾塊錢可以讓一個教書育人的老師窘迫。

他回過神時,冷玫瑰一行人早已走遠,盯著手裡的大洋良久後五指握拳,他又重新走進了那家書家。

穿街過巷,冷玫瑰和蘇蝶拎著大包小包還牽著個小不點去往郊外一個僻遠的地方。

沿途的風景不錯,草茂樹密,不知名的野花綻放,可惜是累累白骨滋養的。

到達目的地,他們踏進一間茅屋。

與其說是茅屋,更像是個臨時搭建的棚子,屋頂逢中塌陷,茅草隨風紛飛,連牆壁都是傾斜的。

冷玫瑰剛邁出半步,差點被屋子裡的熏天臭氣逼退,強忍著令人作嘔的惡心還是進了屋。

屋裡隻有半張破洞的涼席墊在地上,一個老人側躺在上麵,四肢浮腫,小腿處腐爛引來蒼蠅圍繞嗡嗡作響,雙眼眯縫透著行將就木之人的無神。

這老人家隻剩一口氣由嘴呼出吊著他一條命。

沒有坐的地方,冷玫瑰他們就站著,蘇蝶受不了這味道衝出去吐了順便把小男孩抱到外麵。

“爺爺,我和小蝶帶了點東西來看你,大夫他……在路上馬上就到了。我請了……上海灘最好的大夫,一定、一定能治好您。”

每說一句就吸入一口這的空氣,口齒伶俐的冷玫瑰說話都不利索了,但依然端正儀態不伸手去捏鼻子。

老人乾裂的嘴唇嚅動。

冷玫瑰聽不清,看嘴型也辨不出是什麼字,蹲下身子偏過頭耳朵靠近,然而沒等他聽見老人的話,老人眼一閉西去了。

冷玫瑰把帷帽上的紗幔放下,“老人家,一路走好,下輩子爭取生在個太平盛世吧,做個民國人太苦了。”

一轉身,小男孩攀在茅草門框,脆生生地問:“姐姐,爺爺是不是睡著了?”

“嗯,爺爺太累了這一覺會睡很久,以後姐姐照顧你。”手順了順小男孩的頭發,“柱子家裡有沒有爺爺用過的東西啊?”

柱子是小男孩的名字,冷玫瑰當時還笑著和他解釋是頂梁柱的意思,希望他長大後是建設祖國的基柱,柱子聽了高興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