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嬤嬤朝她瘋狂使眼色,不要搖頭啊殿下,她感覺自己眼睛都快抽筋了,殿下一定會懂吧!
長川心下不解,李嬤嬤難道是因為跪太久,身子不舒服了嗎?於是朝她眨了眨眼睛,點頭。
李嬤嬤見她點頭,心道這傻孩子終於開竅了,剛鬆了一口氣,就聽到了令她無比心梗的話語。
“無夜不想要寶刀,陛下他們跪了很久,可以起來了。”
此話一出,宮門內和宮門外都寂靜了,他們沒聽錯吧,新來的公主在教君主做事麼?
李嬤嬤這次徹底暈了,造孽啊,她怎麼就跟了這麼一個小傻子!
奇怪的是,西宮燁依舊沒有生氣,他淡然一笑,抬手道:“那就都起來吧。”
風長川對他的好感陡然升高,於是俯下身抱起了昏迷中的李嬤嬤,詢問:“陛下,我不要宮裡寶刀,您能特赦我的刀入宮麼?”
李嬤嬤:就讓我就昏死在宮門外吧,有您這樣主子,進去也是死!
西宮燁揉了揉眉心,“準了。”
姬微也沒想到,君主就這樣同意了風長川無理的請求。
風長川在眾人的注目中,抱著李嬤嬤走進了宮門,突然她腳步停了下來,看向了宮門外。
她的視線方向是姬微,隻見少女微微頷首,神情真摯,“抱歉,姬將軍。”
姬微有些愣怔,一時間不知道她是真的在道歉,還是在炫耀她被皇帝特殊對待。
輦車旁的親衛見狀,連忙將她懷裡的李嬤嬤接了過去,這種小事怎能勞煩公主這樣的萬金之軀。
西宮燁見她走在路上,於是身體往旁邊側了側,雙手覆在腿上,對她說:“把刀給萬福,你上來坐吧。”
一旁的內侍萬福快要看不懂君主的意圖了,都說伴君如伴虎,為何今日的陛下如此和善。竟能將自己皇攆,分給一個十三年不見的女兒?
風長川抬頭看向他,心想這樣的人也不可能出爾反爾,於是說:“好。”
萬福上前抬起雙手,少女鄭重其事地將刀放到他手上,“承蒙公公照顧海月,無夜感激不儘。”
萬福雙手舉刀,連忙應承,“殿下何必言謝,這都是老奴該做的。”
風長川看著他嚴肅的模樣,冷淡的表情終於露出了笑容,“萬福公公是個好人。”
輦車上的西宮燁被她逗笑了,萬福的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人的血,他這個女兒竟然說萬福是個好人,實在天真可愛。
隨後風長川踩著小凳子上了輦車,端正地坐在西宮燁身邊。
西宮燁:“你方才說,你的刀叫什麼?”
風長川:“海月。”
西宮燁:“是海闊憑魚躍的海躍?”
風長川:“掛席拾海月,乘風下長川。”
西宮燁:“他們果然不敢騙孤,你果然是個呆子。不,你是個倔驢。”
風長川歪頭不解,“陛下很嫌棄呆子麼?”
西宮燁挺直著腰背,偏過頭低下,看著少女與他七分相似的麵容,從寬袍大袖裡伸出手,堪堪放在她的頭頂。
他說:“你應該稱呼孤為父皇。”
風長川方才與人打鬥,一時間疏忽了,隨即改口,“父皇。”
西宮燁的手落在她柔順的烏發上,如同個笑麵虎,“十三年不見,無夜長高了許多。”
風長川不吃他那套,“那父皇為何要拋棄無夜?”
“孤也不想,可你母後實在不喜,隻能送你走了。”
“無夜做錯了什麼,惹得母後不快?”
“有高人算了你的命格,天生帶煞,孤是帝王豈會怕,怕的是你母後啊。”
“您是說,是母後不要無夜?”
“也不能這麼說,她將你送給了一家農戶,給了十分豐厚的酬勞,沒想到那農戶竟欺上瞞下,如此苛待孤的孩子”
“後來呢?”
“最後你失蹤了,孤找了許久,才得知你在那荒烽山上。”
跟在一邊的眾親衛,背後冒出了冷汗,這種皇家辛秘,他們不想知道啊!
儀駕一路在宮中前行,風長川感歎皇宮規模之大、宮牆之高,建築鱗次櫛比,紅牆金瓦。
高聳的飛簷上掛著八角鈴鐺,隨風而動,發出清脆悅耳的響聲。
西宮燁看著少女目不暇接的表情,淡然地笑了,“無夜,你覺得皇宮如何?”
風長川搖了搖頭,“這宮牆還是太高了,這石板路太長了,像是沒有儘頭一樣。”
走在一旁端著刀的萬福公公心下驚詫,若是其他皇子作此回答,陛下此時應該生氣了。
西宮燁反倒因她的話又哈哈大笑起來,“無夜說得在理,這皇宮實在是太大了,一顆石子丟進來都不見波瀾,你說這水得有多深?”
西宮燁語氣關切,像個慈父一般,“可用過膳?”
風長川:“沒有。”
西宮燁:“那便去你見見你皇祖母,她那吃食不少。”
越往深宮去,人越多,一路上也跪了不少人。
無人敢抬頭去看,是誰竟然有資格與聖上共乘一車?
儀駕在一座宮殿前停下了,朱紅色宮門緊閉,周圍千篇一律,種上了大片雪白的太平花,花蕊黃而清香。
風長川抬頭看向牌匾,朝儀宮。
據李嬤嬤說,朝儀宮住的便是太後,她嗜戲如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