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川耿直地點頭，覺得他笑得也像一隻狐狸精，“是。”

葉驚回這次笑得不停了，很快沈玄就出聲打斷了他的笑聲，“葉驚回，坐好，上課了。”

少年一雙明眸彎著，他聽到沈玄的訓斥，隨後轉過身，雖然沒笑出聲，但肩膀一聳一聳的，依舊在笑。

長川也不知道他有什麼好笑的，待沈玄離開，嚴夫子才換了身乾淨的衣物回來了。

顧欒又舊態複萌，拉著身邊的人談論亂七八糟的事情，十分聒噪。

這節課講的是孝道，不過長川聽著聽著就覺得眼皮很重，耳邊是嚴夫子講學的聲音，“身體發膚受之父母……身有傷，貽親憂……”

長川從來都沒感覺過這麼困，眼皮好重，好困啊，聽不進去了……嚴夫子怎麼有兩個，堂內的聲音都逐漸模糊了。

隨後砰的一聲，她上半身趴在桌上，閉著眼睛睡著了。

前麵聽到動靜的葉驚回眉頭微蹙，這呆子又在搞什麼幺蛾子，一轉頭就看見了趴在桌案上熟睡的少女。

這樣的人成為他未來皇嫂，真為皇兄日後的婚姻生活堪憂啊。

葉驚回覺得孝道這門課不適合他，他與皇兄可是弑父之人。

他抬手捂著嘴，打了個哈欠，隨後困頓地趴在桌上，也睡著了。

嚴夫子看著後麵倒下的二人，心中微微歎息，這位公主殿下人品尚佳，但這對學習的態度有些怠慢了。

路過窗邊的沈玄看到了趴得整整齊齊二人，掃了掃衣袖離開，也不管了。

葉驚回教了無數次也改不過來，這位無夜殿下或許是不太適應，等她適應好了，應該就不會睡了。

誰知……

風長川就這樣睡了一上午，待她睜開眼時，夫子已經講完了，前麵座位也空，她頭疼地偏過頭，少年一張放大了的俊臉出現在眼前，驚的她直起了背。

少年蹲在她桌邊，殷紅的薄唇微張，“皇嫂，用膳了。”

長川先是沒反應過來，待思緒回歸，她才發現葉驚回的稱呼有誤，“你叫我皇嫂？”

葉驚回點頭，“你不是要嫁給我皇兄麼，我叫你一聲皇嫂也是……”

長川不等他說完，“公子逐雲，李嬤嬤說我嫁到北冀不是當皇後。”

少年狹長的眸子微睜，“可是皇兄現在還未娶妻，你嫁過去也算是他的結發夫妻……”

長川低頭沉思，葉驚回見這呆子還真的去想了，失笑詢問，“怎麼，你不願意嫁給我皇兄？”

少年臉側垂下金珠吸引了她的視線，他又怎會知道她的過去，她是天煞孤星，本該死在亂葬崗，是師父、師門的眾人養大了她。她該報恩也是該留在荒烽山，而不是被威脅著回到皇宮，過半年的“好日子”，然後去北冀成為一隻籠中鳥。

她是呆，隻是不懂人情世故而已，但不是傻子。

長川低聲說，“你什麼都不知道。”

隨後整理了裙擺，利落起身，翻出了窗外。

葉驚回見她神色失落，隨後煞風景地說道，“皇嫂，膳食堂不在那邊！”

長川腳步絆住，停在了原地，最後還是跟著葉驚回去了國子監的膳食堂。

所有人都就坐了，桌上的放著器皿，王祭酒坐在南邊，沈玄和另一位司業坐在北邊，嚴夫子等人坐在東西方向。

所有監生分東西班坐著，沈玄看向姍姍來遲的長川、葉驚回二人，“快些入座吧。”

長川站在膳食堂門口，看見了畫冊上的女子，眼下有痣的西宮無雪。

少女麵容如海棠般明豔，眉心花鈿精致，一雙微彎桃花眼秋波漣漪，不薄不厚正正好的朱唇讓浮想翩翩。

長川覺得很好看，她也欣賞美，雖然沒有男狐狸精好看，但絕對，對得起國色天香這四個字。

西宮無雪也在看她，眼神裡沒什麼波動。

師生眾人皆看向還站在門口的風長川，葉驚回見她沒跟上，腳步後撤，拉了拉她的袖子，“呆子，落座了。”

長川回過神，跟上葉驚回，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幾位膳夫見人齊了，開始掌饌，分配午膳。

有人鳴鐸，唱著：“食不語，坐必安。”

隨後師生開始用膳。

長川看著碗裡的芥菜和豬肉饅頭，像往常一樣吃了起來，動作不像其他貴族子弟一般優雅、慢條斯理。

顧欒坐的不遠，見她行為“粗鄙”，竟大笑了起來，全然不顧堂中還有祭酒等人，“堂堂一國公主，用膳怎的如同一介莽夫，如此粗鄙？”

長川拿著豬肉饅頭的手微滯，隨後不顧其他人打探的視線，繼續吃著。

葉驚回也看向她，若是臉皮薄一點的人，現在應該已經被羞辱地不堪見人了。她的吃相不算難看，動作很快很利落，倒是讓葉驚回覺得很有她的個性，小呆子。

膳食堂內有人嘰嘰喳喳地討論了起來，最後還是王祭酒嚴肅地拍了拍桌子，才重歸安靜。

葉驚回撐著頭，看她吃得很開心，隨後將自己的器皿推到她麵前，“多吃點，皇嫂。”

長川偏頭看他，“你不吃？”

葉驚回勾了勾緋紅的唇，“今日嚴夫子說百善孝為先，皇兄於我來說長兄如父，你既然要嫁到北冀，那驚回理應一同孝敬您。”

長川覺得此人擅詭辯，但她的膳食也確實太少了，也不客氣，傻子的送上門來的食物，不吃白不吃。

“公子逐雲是個大孝子，想必令尊定是一位賢明的好君主。”她認真地誇獎了一句。

誰知道葉驚回的臉竟然沉了下來，把器皿又帶了回去。修長的手指拿起豬肉饅頭，當著她的麵咬了一大口，有些小孩子氣地回她，“那你彆吃了。”

長川丈二腦袋摸不著頭腦，不就是誇他父親教子有方麼，至於這麼生氣嗎？

葉驚回：果然不要指望呆子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