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為什麼說它奇怪呢?”
掌櫃想了想,“奇怪的地方很多,就說一個價錢吧,那進價不一樣,為了賺錢自然也是賣價不同,它定了同一個價,那我們為了賺錢,自然要去找便宜的進貨,那店鋪的口碑不就下降了?而且它定價會改,有時候半年改一次,有時候兩三個月就要改一次。若是不跟著改,百姓或者其他店鋪的就會指指點點。還有並不是所有商鋪都可以進入商會,像我就沒有資格進入。”
“那知府大人不知道嗎?”蔣臨軒想不通怎麼盛州辦商會,朝廷一點聲音都沒聽見。
掌櫃長歎一聲,“不知道唉,一開始我們也有意見去府衙告商會,府衙一查,不知怎麼得,覺得商會有辦的必要,就這樣一直持續了,想必那幾位富戶有些權勢在吧。”
顧知芊急忙問:“都有哪幾家富戶?掌櫃可還記得。”
掌櫃點點頭,報出了幾個名字,其中就有貴妃的母家,柳氏。
但是顧知芊還記得之前是想來問問關於進價的問題,於是問道:“那掌櫃,你這米的進價和其他家的一樣嗎?”
掌櫃撓了撓頭,“這不知道誒,應該是一樣的吧。”
得到了想要的信息,三個人欣然離開。
“看來確實和王氏和貴妃有關。”
想到自己出發前,貴妃還過得那麼逍遙自在,蔣臨軒有些想笑,“居然敢瞞著朝廷辦商會,而且此次前來,竟無人提起商會的事情,真是以為天高皇帝遠啊。”
三個人回到府衙後,要來了再往前幾年的賬本,將重點放在賣價上重新查閱,果不其然,找到了商會變更價格的規律。
“冬夏兩季價格怎麼和春秋兩季差彆這麼大,誒?這一次的變動,是不是朝廷來視察的時候?”顧柏笙指著一列數字問蔣臨軒。
蔣臨軒看了看時間,細想了一下,“確實。”
顧知芊也湊了過來,“這個時間?這不是殿下親自巡查的那次嗎?”
蔣臨軒也反應了過來,當時竟然沒有發現一點問題,現在又輪到自己來調查,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而顧知芊在說出這句話後就後悔了,生怕被蔣臨軒發現自己曾經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心虛地不敢抬頭,還好蔣臨軒並沒有在意,這才鬆了一口氣。
“若是按照殿下的身份,去要加入商會的商鋪名單,還是很輕鬆的吧。”顧知芊歪著頭問道。
“我懂了。”
顧柏笙瞪著眼睛,“怎麼就懂了?”
蔣臨軒笑著解釋道:“稅銀出問題的源頭,應該就在於這些商販在向府衙上報的盈利有錯誤,但是這些都是有憑據的,所以自然是買賣雙方協商好的,商會應該就是這個作用。”
顧知芊跟著補充道:“就拿米鋪舉例,城東米鋪的一千八百兩買五百石才是正常價格,所以許記米鋪可以貪下一千兩百兩,這個錢就可以和安慶鎮的供米商分攤,兩邊從中獲利,才能長久地乾下去。”
“我懂了。”顧柏笙恍然大悟,“要是拿到了商會名單,這些有問題的店鋪都在裡麵的話,這事兒就算是查清了。”
顧知芊給了他一個讚許的眼神。
事情眼看就要真相大白了,顧柏笙伸了個攔腰,將麵前的賬本收拾整齊,道:“那我去瞧瞧午膳做好了沒,這麼久都要餓壞了。”然後一身輕鬆地出了門。
顧知芊也開始收拾起桌上的賬本,另一邊的蔣臨軒沒有動彈,直接將頭倒在了賬本上,眼眸垂下,想著心事。
“殿下是在想,稅銀的事兒必將牽連貴妃和承恩大將軍,聖上會懲罰他們?”
“嗯。”蔣臨軒頹廢地閉上了眼。
“這事兒雖然大,但聖上不會昭告天下的,隻會找個彆的理由懲罰貴妃和大將軍。”顧知芊柔聲說道。
聽了這話,蔣臨軒睜開了眼,滿臉不解。
“殿下是聖上心儀的繼承人,怎麼會給殿下留一個背負罵名的母妃和母家?”
蔣臨軒自嘲地笑了笑,“這個時候還得多虧了皇位。”
說罷坐直了身子,悶聲道:“這個皇位我不想要,可是沒有人在意我想不想。”
蔣臨軒現在低著頭,把玩著手指的模樣,讓顧知芊心疼不已,她很想說:我在意。但是卻硬生生止住了話頭。
蔣臨軒還在說:“這麼多年,我見著母妃做了很多事情,我想阻止,可是我沒有那個能力能阻止她。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知道她要陷害哪個大臣,我偷偷遞出個消息讓他注意。知道她抓住了誰的把柄,我就背地裡提醒那人。”
顧知芊沒有接話,蔣臨軒詫異地抬頭,想看看顧知芊的反應,卻見她坐在那裡,眼神放空。
“殿下想聽聽我的故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