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碧依舊麵上帶笑,寧長儀覺得或許是被淑妃教訓過,倒沒什麼恃寵生嬌的意思,不過寧長儀不知道的是,她一貫如此淡然。
“妾有一事不明,今年盂蘭盆節可要召命婦入宮?”含碧開口了,不是寧長儀預想之中的事情,若是她拿淑妃的事情詰問自己,寧長儀也能以皇後的威儀彈壓下去。
“不必,今年事務繁多,何況陛下如今提倡節儉,命婦入宮一番布置宴席也是花費,今年便省了罷。”寧長儀略提了提聲調道,畢竟她是皇後,該有的威嚴自然不能少。
“是。”含碧垂了頭,十分恭謹。“既然如此,妾就告退了,明日再來給娘娘請安。”聲音柔柔的,讓人聽上去心生憐愛。
見含碧走遠了,桃枝才上前道:“娘娘,這崔昭儀是什麼意思?”寧長儀坐在鳳鸞之上,笑了一聲,“她這是示好來了,被淑妃刁難之後,需要一個同盟,而我素來與淑妃不對付。”
啜了一口盞中的茶,寧長儀看著自己手上桃紅色的蔻丹,想起另外一件事情道:“說起來,長雪這幾日怎麼沒來宮中?”仗著皇後妹妹的身份,寧長雪從前常常來太極宮陪著皇後。
桃枝猶豫了一下,還是道:“二小姐她回了母家。”寧長儀微微詫異,她知道寧長雪在夫家日子過得還算不錯,怎麼會突然回了寧家?
桃枝見寧長雪微微擰眉,隻好繼續道:“二小姐的夫婿得了急病,去了,二小姐不願意在夫家守寡,便回了寧家。”寧長儀麵上的神色變了一瞬,“為何前幾日你去府中,太尉沒和我說這事?”
寧長雪自然是討人喜歡的,如此際遇會讓人心生憐憫,隻是寧長儀驚異於自己竟然不知道這事情。
桃枝便道:“是二小姐說不要讓娘娘您知道,平日您管理後宮已經夠勞累了。”
聞言,寧長儀麵色稍霽,她害怕脫離自己掌控的事情,妹妹這門婚事也是千挑萬選,如今卻出了這樣的事情。
想到此處,寧長儀便道:“過幾日將妹妹請到宮中,出了這樣的事情,想必心裡不好受,留她在宮中住幾日權當散散心。”
寧長儀吩咐下去,桃枝自然遵命,“娘娘對二小姐可真好。”寧長儀微微一笑道:“長雪是本宮一母同胞的親妹妹,待她好自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如此想著,寧長儀覺得淑妃與崔昭儀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如今寬慰自己的妹妹才是第一要緊的事情了。
正好過幾日宮中要秋獵,到時候將寧長雪帶去獵場散心似乎也無什麼不可。
重華宮中,燈火通明。
因趙硯派人說自己今日要去找淑妃用膳,重華宮的宮人都小心伺候著,不敢出一點差錯。晚膳備好時,趙硯這才姍姍來遲。
自宮中來了個崔昭儀,趙硯也是多日未曾前來重華宮,是以這日淑妃自然是精心打扮了一番,她本就生得貌美,如此一妝點更是明豔動人。
隻是趙硯卻沒什麼好臉色,淑妃便有幾分小心翼翼,親自為趙硯布菜,見她如此,趙硯並未說什麼,卻也未曾不讓她布菜。
一餐飯吃完了,又漱過口,趙硯擦了擦唇邊水漬才道:“阿雲,從前你明明是再心慈不過的人,我也是因著這點才喜歡你,如今你怎麼倒磋磨起人來了?”
雲聽露便是淑妃閨名,也隻有趙硯一人知道。淑妃平日待宮人們極好,這是眾人皆知的事情,於是大家交口稱讚,畢竟比起威嚴的皇後,淑妃如此溫柔又喜歡打賞的主子相較之下自然是淑妃更好。
“陛下這話從何說起?”淑妃決定裝傻,其實宮中這些年的新人遠不止崔昭儀,還有陳容華、謝寶林之類的,隻是這話都傳不到趙硯耳朵裡,隻因他們這寵愛太短暫,不可能為了一時意氣便得罪淑妃。
趙硯便道:“你讓崔昭儀抄寫佛經,她未曾有半句怨言,可這任務未免太繁重了些。”趙硯本想說雲聽露幾句便作罷,他心中思忖其實這事應當皇後來做,不過想到寧長儀那模樣,她不添亂都算不錯了。
淑妃微微挑眉,“陛下,妾雖讓崔昭儀抄寫佛經,卻是為了宮中祈福,那時妾還問過昭儀若是不願便算了。”
這番話似乎確實無可挑剔,不過趙硯畢竟不是那三言兩語就能被說動之人,“是真心想讓她為宮中祈福,還是有什麼彆的目的,也未可知呢?”
淑妃咬唇,她倒是沒想到崔含碧還有這招,隻是此舉是將她徹底得罪死了,難道她一心想與自己為敵?
何況陛下怎麼會如此袒護她,行事之前她特意查過這人,孤女一個,身邊無半點親眷家人,也就是說前朝無人,何況從前是先皇的妃子,身份還有些敏感。
淑妃聞言眸中已有盈盈水光,“陛下可以責罵妾,可是卻不能疑心妾啊,陛下讓妾協助皇後娘娘管理六宮,妾便想著此等小事,便叫崔昭儀來做,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