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硯望著那雙雲山霧罩的眸子,最終隻是歎了一口氣道:“你與含碧都是我心中所愛,前幾日我也不是故意冷落你,隻是政事繁忙而已。”
聽聞,當夜皇帝宿在淑妃處,含碧聽說這消息時坐在昭月殿內,她不過放下手中的筆,活動了已經酸痛的手腕對花蕪道:“恐怕幾個月內淑妃都不會生事了。”
趙硯此舉也不過是為了安撫淑妃罷了,畢竟雲家在前朝還算可堪得用,他替含碧出了一口氣,又安撫了淑妃,倒確實是兩全其美。
花蕪奇道:“娘娘不生氣嗎?”含碧聞言又是一笑,看著燭火,“我為何要生氣?”花蕪猶豫了一下才道:“那淑妃如此,陛下也不過小懲大誡,還讓她承寵。”
含碧歎了一口氣,“寵愛是最虛假的東西,如今我也不過是被迫需要這些寵愛,若是我一門心思如何爭寵那我也不必入宮了。”
花蕪聽得似懂非懂,“娘娘說得是。”不過她在心中悄悄疑惑,含碧如此,是不是因為她根本就不愛陛下,這宮中不愛陛下的人也有很多,隻是如此得寵的還是第一個。
不過含碧淡然,明霞殿的陳容華卻並不淡然,知道皇帝今日宿在淑妃處,陳容華攥緊了手心,尖利的指甲幾乎要劃破肌膚。
前來報信的翠鵲喚她道:“容華娘娘?”陳容華回過神來,隻是有些咬牙切齒,“淑妃這個賤人,如今這是又複寵了,這崔昭儀也是個廢物,連陛下的心都留不住。”
陳容華從前入宮時也多多少少受過淑妃磋磨,她是世家大族的嫡女,自然不似普通小官之女謝寶林那般怯懦,隻是礙於身份,對付淑妃太難,不過隻要淑妃不好過,陳容華心中便會好受一些。
翠鵲見陳容華動了怒,便請罪道:“娘娘息怒。”陳容華卻眼珠一轉,“對了,明日去給家中送一封信。”如今皇帝膝下還未有子嗣,得寵如淑妃也未曾能懷孕,是以陳容華能指望的也隻有此事了。
陳家動作倒是很快,不過數日便送了方子來,不過陳容華瞧著方子倒也不急,隻聽她悠悠對翠鵲道:“照著這方子再謄抄一份一模一樣的。”
翠鵲自然照辦,陳容華吹了吹那謄抄方子上的墨跡,勾唇一笑。她本就生得嫵媚,如此一笑更是明豔動人。
第二日去太極宮請安時,慣例是十分熱鬨的,宮中有四妃,其中以淑妃為首,貴妃與賢妃次之,德妃則常年臥病床榻,皇後便免了她的請安。
再往下一點便是與含碧坐在一起的陳容華,還有稍遠一些的謝寶林、林昭媛與幾位才人。
含碧去瞥一旁的陳容華,她今日似是有些容光煥發,唇邊隱隱含笑。
謝寶林看著則有些怯怯的,她家世不顯,能成寶林不過是靠著進宮早罷了,她自己便也有幾分自覺,論家世比不過陳容華,是以往常都是在一旁做點綴。
之後皇後不過說了幾句讓眾人為趙硯綿延子嗣的場麵話,淑妃一慣是不大聽的,貴妃倒是與皇後親近些,賢妃則比較中立。
自太極宮中散了之後,陳容華並未急著回去,而是攜謝寶林一同去了禦花園說是賞花。
二人尋了一處僻靜的地方,夏日的清晨還算涼爽,含碧心中好奇便躲在了一處假山後麵悄悄聽著。
“妹妹,姐姐與你是一同入宮的,隻是有些話不知道該不該說。”陳容華白嫩的手交疊在謝寶林的手上,看上去十分親密。
隻聽謝寶林細聲細氣道:“姐姐但說無妨。”到底是有幾分情誼,謝寶林自然不會拂了陳容華的麵子。
陳容華先是歎了一口氣才道:“不瞞你說,我們都是宮中的老人了,卻未能為陛下誕下子嗣,我自然是十分著急的,求了方子來,隻是我想到你,你若不嫌棄我將這方子也給你一份。”
謝寶林聞言有些遲疑,含碧知道自然是沒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不過最終她還是接過了陳容華遞來的那方子。
“如此就多謝姐姐了。”謝寶林福了一福,似乎已經開始暢想若是能誕下子嗣,自己恐怕又能提一提位份。
等到二人都走遠了,含碧才自假山中出來,花蕪替她拍了拍衣服上的塵土,“昭儀,這陳容華什麼時候這麼好心了?”
花蕪自然是聽說過這位容華的,不過多是些囂張跋扈的言論。
含碧輕笑一聲,“謝寶林不過為他人做嫁衣罷了。”花蕪聞言有些好奇,含碧便點出來,“若是陳容華懷孕,宮中隻有這一位實在是太惹眼,多了謝寶林便不同,何況謝寶林家世比她低,若是要害也從謝寶林害起,謝寶林出事她自然會十分警惕。”
說完,含碧搖了搖頭,趙硯宮中妃嬪不算多,心眼卻多,不過她無意摻合這事,她還是更關心如何與沈琢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