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 既然已經有了婚約,你什麼時候娶……(2 / 2)

自有人送上烹製好的熱水,凝枝泡茶的手藝也是一絕,不然含碧也不會將她留在身邊。

接過凝枝泡好的茶,含碧捧著纏枝葡萄紋的茶盞慢慢喝起來,去上林苑的路途無聊,三人不過靠說話打發時間。

待行至上林苑,花蕪與凝枝指揮隨行宮人們搭氈帳,含碧則隨意挑了個有樹蔭的地方,地上鋪著錦緞,她坐在上麵一邊品茗一邊用著糕點。

氈帳搭好之後,又用過晚膳,索性明日才開始狩獵,眾人便在獵場四周隨意遊玩,含碧知道皇後陪著趙硯,自己也不想討個沒趣,隻隨意在四周轉了轉,不過卻發現了一叢錦葵。

察覺到附近的來人時,含碧也不扭捏,對沈琢落落大方行了一禮道:“沈大人。”沈琢今日一身白色斕袍,麵上沒什麼表情,不過微微頷首,隻是目光卻始終盯著含碧。

花蕪前來尋她,見沈琢在一旁又停頓一瞬,“昭儀讓婢子好找。”似乎他這才覺出一個臣子盯著宮妃始終不妥,收回了目光。

含碧略一行禮便與花蕪一起走遠了,沈琢卻死死盯著那背影,見她消失在最後一抹落下的餘暉之間。

夜間,沈琢躺在帳內,卻怎麼也睡不著。一時回憶湧上心頭,是含碧立在榴花樹前,穿著赤色齊胸襦裙,雪色頸上是大紅寶石瓔珞,一派嬌俏喚他道:“沈哥哥。”,耳邊一時又是今日她一聲冷淡的沈大人與宮宴上對皇帝言笑晏晏的模樣。

“對不起,榴娘。”他喃喃道,好像是她殺死了那天真的少女一般。

沈琢做了夢,嬌俏的少女伏在他胸口,頭上的步搖垂下流蘇一晃一晃,朱唇微啟道:“我能叫你沈哥哥嗎?”

他能聞見榴花的氣息,他還知道,她雖名為碧,卻最喜穿豔色衣衫,如赤色、胭脂之類的顏色。

崔府,在含碧又一次爬上府裡那棵最大的榴花樹時,婢女秋冬沒辦法隻好特意將前來崔府做客的沈琢請來。

沈琢望著樹上的少女,一張豔若桃李的臉,人比樹上的榴花還嬌,手卻扯著可憐的榴花一捏,將花的顏色留在她的手上。“沈哥哥。”她見是他,便乖乖喚他,一雙眸子純淨無瑕,讓沈琢想起冬日簷下的落雪。

不過乖巧是乖巧,含碧卻沒有一絲一毫想要下來的意思,因為生母早逝的緣故,崔大人千般疼寵,也養成了她有些嬌縱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

“下來罷,有你最喜歡的果子吃。”沈琢有些無奈道,如今二人已有了婚約,倒不怕議論什麼。於是,含碧乖順的跳下來,落到他懷裡,他能嗅見隱隱約約的榴花氣息。

少女雪白的皓腕環住他的脖頸,他聽見對方在他耳邊嗬氣如蘭道:“既然已經有了婚約,你什麼時候娶我?”

氣息有些炙熱,落在他的耳廓上,沈琢倒十分平靜,“榴娘,最近恐怕不行,過幾日我便要去柳州。”

含碧極快便鬆了手,哼了一聲道:“好罷。”隻是麵上神色不大好,她神色鬱鬱去了一旁啃冰好的甜瓜與西瓜吃,不再說話。

沈琢知道,她這是生氣了,於是他無奈眉眼含笑安撫道:“也不急於這一時,崔大人恐怕也希望你在他身邊多些時日。”

含碧像是被說服了,不過她依舊不去看沈琢,她自小便沒有什麼得不到的東西,沈琢也一樣,不過心底又有一個聲音道:或許隻有他是不同的,不同於那些凡俗之物。

“那你這幾日多陪陪我。”含碧仰頭去看那繁盛的榴花樹,這是崔夫人懷她時便種下的,如今也已經枝繁葉茂,她總覺得,這樹與她有什麼關聯,不過它現在如此繁茂,她甚至可以想象到日後那嫁去沈府的日子。

“好。”沈琢望著捏住他袖口的含碧承諾道,他總歸是縱容她的,何況這隻是一些無傷大雅的小事情。

於是含碧又歡欣鼓舞起來了,隻聽她又道:“你離開那日,希望我去送你麼?”

沈琢遲疑了一下,還是微微點頭,於是含碧又笑起來,沈琢撫上她眼角那顆淚痣,低聲對她道:“等我回來。”

不過等到沈琢出城那日,她卻未至,沈琢在城外的亭中等了許久,最終在同行之人的催促之下,離開了京城。

沈琢此時沒想到,那竟是最後一麵,此後他數年未曾見過含碧。再見時,她已家破人亡,不複從前爛漫。

至於庭中那棵榴花樹,早在崔府被抄家時,便被人伐去了,尋到那處時,沈琢在崔府門外站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