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還未落,趙硯身邊的貼身內侍季易前來昭月殿,凝枝麵上堆出笑容,“季內侍怎麼來了?”
含碧也睜了眼,隻聽季易道:“陛下吩咐說是要過來陪昭儀娘娘用午膳。”
送走季易之後,含碧又吩咐凝枝準備幾樣趙硯愛吃的菜,這些自有下麵的人操心,不過她還是換了一身服飾與發釵。
趙硯到昭月殿時,含碧親自在昭月殿外迎接他,這一早上下來他眉間也有些倦意,於是含碧親自替他泡了杯茶,將茶飲了二人才開始用膳。
用完膳,趙硯與含碧隨意閒聊著,聊起宣城的婚事,趙硯便道:“宣城畢竟是公主,她的婚事自然不能辱沒了皇家,好在如今已有了人選。”
含碧便道:“這是自然,宣城公主畢竟是先帝膝下最疼愛的女兒,不過還是要合公主的意才好,不然成了怨偶就不好了。”
自從圍獵回來,趙硯到底與含碧說得事情多了起來,他素來嫌棄與寧長儀話說不到一處,寧長儀隻會旁敲側擊問他給寧家加官進爵或是拿後宮瑣事前來煩他。
含碧則不同,她善解人意不說,凡事總順著趙硯的意,後妃雖不能乾政,不過趙硯偶爾也會與她聊聊朝堂上的煩心事,而這正如含碧所期望那般。
“宣城公主可是看上了今日殿上哪位舉子?橫豎過幾日便是中秋宴飲,不若教人前來赴宴,再考察一番。”含碧一如既往給趙硯出了個主意道。
“嗯,就這麼辦吧,左右這事是皇後操辦,多發一張帖子而已。”趙硯與宣城並沒有多少感情,無非也不過是為了讓她心甘情願風風光光嫁出去,再添上一份嫁妝罷了。
趙硯的心情不錯,今日殿試之上還算有不少人才,至少說明沈琢足夠儘職儘責,而如今朝堂正是用人之際,特彆是他野心勃勃想要拔除太尉的勢力。
趙硯很快又回了金鑾殿忙碌,含碧目送他走遠,又喚來玲瓏道:“替我給沈琢帶個話。”
窗外秋日的陽光有些暖融,含碧望著窗外略微有些困倦,她不知何時在榻上睡了過去,醒過來時玲瓏已經回來了。
“話已經帶到了。”玲瓏一副麵無表情的模樣,含碧望著她,“你去派人盯著柳霽然,若是有人要對他不利第一時間告訴我。”
“好。”玲瓏依舊沒什麼表情,不過猶豫著她還是道:“你如此利用沈琢,不怕他知道真相後恨你麼?”
含碧苦笑了一聲,“我可以利用任何人,包括我自己,若他知道我隻是在利用他,那時他如何對待我都會接受。”
玲瓏不再說話,她也是含碧利用的對象之一,不是她,總歸也有人心甘情願的。
“你不要後悔。”她隻是說了這樣一句話,便轉身離去。
中秋宴飲這日,趙硯攜寧長儀在蓬萊殿設宴,寧長雪並未出席,帝後稍稍往下的位置便是淑妃,又按著剩餘三妃的位置,之後才是含碧的位置。
花蕪與凝枝也立在她身後,宮女們魚貫入內端上流水般的瓜果與佳肴在眾人食案上。
宮妃對麵便是親王、臣子們的位置,趙硯在這種麵子功夫上素來做的極好,與寧長儀在旁人麵前自然是琴瑟和鳴的模樣,淑妃自然有幾分不滿。
沈琢坐在席間,蓬萊殿內的桂花香味十分濃鬱,他隻顧著飲酒,另一旁的奚無名倒如魚得水,與旁邊的人相談甚歡。
“沈大人,我敬你一杯。”奚無名舉起酒樽朝他示意,席間眾人也不明白這二人什麼時候這麼熟稔了?
沈琢也舉起酒樽,一飲而儘。散席時,沈琢借口醉酒去了太液池吹風,有人提著一盞宮燈而來,照亮她臉上淚痣,恍若夢境。
許是飲酒多了些,沈琢有些含糊著喊道:“榴娘。”
他方才想要伸手時,含碧不動聲色避開了,“沈大人,你喝醉了。”沈琢叫太液池邊的風一吹,這才清醒了些。
“趙霈的事情你應該知道了,時間緊迫,我希望你能查出此事是誰所為,最好再將此事告訴陛下。”燭火微微搖晃,將她麵上映得一半處在光明,一半處在黑暗。
“好。”幾乎是毫不猶豫,含碧卻有些意外,“若是查出此事與太尉有關如何?”她反問道,沈琢卻望著她,“我幼時讀書,便很喜歡一句話,‘雖千萬人,吾往矣’。”
含碧輕歎了一聲,有時她當真不知道該拿他如何,他明明一步步走入自己織就的陷阱,卻又像在蛛網上垂死掙紮的蝶,瑰麗令人著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