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才人恩寵不過平平,如今卻有孕在身。”皇後說這話時頗有幾分咬牙切齒,寧長雪便勸她道:“阿姐消消氣,如今正是多事之秋,若是皇子這個孩子日後抱過來養也就是了。”
即便她如此說,皇後卻並未消氣,歎道:“終究不是自己親生的骨肉,指不定日後便離了心。”說著皇後撫了撫小腹,那裡依舊一片平坦。
寧長雪又寬慰著,帶著些勸誡讓皇後不要對顧才人出手,隻是見她坐在那裡發愣,寧長雪也沒什麼辦法,搖了搖頭說起其他的事情。
含碧抿了一口菊花酒,隻覺十分醇厚,複又將腰間的香囊拾起把玩,香囊帶著淡淡的菊花香氣,又摻雜其他的香氣。
“都安排妥當了?”她並未回身,這話是對著玲瓏說的,紅色的穗子纏在含碧指尖,更襯得她的手瑩白如玉。
“都安排好了。”玲瓏的聲音依舊淬了些冷意,含碧倒是不怎麼在意,瞥見她手上的傷口,親自取了車上的白玉膏替她敷上,白玉膏有些涼,含碧的手也有些涼,不過倒讓玲瓏清醒了幾分。
“下次注意些,彆再傷著了自己。”含碧蹙眉囑咐道,聲音溫柔。隻是玲瓏想起她對棋子一貫如此,又想到她後麵那些堪稱惡毒的計謀,神色很快恢複了冷漠。
上完藥,玲瓏便匆匆走了,玉山之行也落下了帷幕,回去的路上倒也未曾發生什麼新鮮事情,不過昭月殿的瓷瓶內插著她與花蕪、凝枝折回來的茱萸。
至於顧才人,因為診出有孕趙硯擔心有什麼變故,在玉山便命人將她送回了宮中,這幾日都被太醫與醫女照料得很好。含碧想,恐怕趙硯也盼望著這一胎是個皇子,畢竟他實在是太需要子嗣了。
而含碧則待在昭月殿,除了每日的例行請安,都是閉門不出的。宣城公主倒是偶爾來找她說話,二人的關係愈發親近了起來,日子也就這樣一日一日過去了。
變故發生時,含碧正在與宣城公主討論佛法,花蕪前來說是在翠華軒出了事情,宣城公主心中稍驚,原本顧才人是沒資格獨占翠華軒住著的,隻是為著養胎,與她品階相同的妃嬪都搬了出去,這樣折騰到底怨聲載道的,隻是是趙硯下的旨意,眾人也不好說什麼。
含碧便道:“先去打探清楚出了什麼事情再說。”不過說是這樣說,翠華軒隻住著顧才人,略微猜一猜就能知道是顧才人出了事,恐怕還事關胎兒。
“那就不叨擾昭儀了。”宣城公主十分有眼色的辭行,畢竟後宮的事情她還是少摻合為妙。含碧見她要走了,便道:“那改日再給公主送幾本佛經過去。”宣城公主自然致謝,又說了幾句場麵話方才帶著朱紫走了。
花蕪回來的極快,順了順氣方才道:“顧才人的胎兒未能保住,聽說是跌了一跤的緣故。”含碧倒沒什麼意外的,顧才人畢竟身份低微,有人對她下手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這其中恐怕還有什麼彆的緣故。”含碧顯然不信任這個跌了一跤的說辭,又命花蕪,“翠華軒那邊有什麼動靜再告訴我,皇後與淑妃那邊也是一樣。”
翠華軒,顧才人醒過來時隻覺腹痛難忍,又看向一旁的侍女,“我的孩子呢?”侍女低下了頭,“才人,孩子已經沒了。”
顧才人本也算花容月貌,不然家人也不會將她送入宮中,隻是此刻她麵容憔悴卻依舊笑了一聲,“你騙我的對不對?”
侍女不敢再說,怕刺激到她,太醫隻能在一旁對她解釋道:“才人在外間跌了一跤,加上香囊內含有麝香,這才滑胎,如今需得好生調理才行。”
顧才人皺眉道:“什麼香囊?”太醫將那繡著秋菊的香囊拿過來,為了逼真甚至用了金線,“才人佩戴的這個香囊內含有麝香,量不多混雜在其他香料中,難以分辨,是以檢查的宮人也看不出什麼端倪,隻是仔細檢查便能發現裡麵麝香的痕跡。”
顧才人望著小幾上那個香囊,那是皇後在重九那日贈予各宮的,她便一直佩戴在身上。直到此刻,她才意識到自己確實沒了孩子,一雙妙目上落下兩行清淚,隻聽她喃喃道:“皇後,皇後。”
侍女好不容易哄好了顧才人,與太醫搖著頭出了翠華軒,撞見趙硯下了朝火急火燎往翠華軒趕,二人連忙行禮,“見過陛下。”
趙硯便道:“免禮,顧才人如何了?”太醫隻好硬著頭皮道:“才人跌了一跤,又聞了重九那日香囊內的麝香,這才導致小產。”趙硯記得那是他讓寧長儀賜給各宮的,此刻卻成了自己孩子的催命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