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長儀隻是漠然看著她,“此事我會告知陛下,隻是我們的姐妹情分也算儘了。”
寧長雪停止了低泣,她倒是沒料到寧長儀如此決絕,“我不甘心啊阿姐,憑什麼你就能做皇後,我就隻能嫁給靠世家蔭庇的廢物草包?”
寧長儀睨了她一眼,“所以你就甘願勾引姐夫,為人妾室?”寧長雪笑了,隻是淚珠還掛在臉上,她低聲喃喃道:“是啊。”
寧長儀不再說話了,她不想再與這個妹妹爭辯什麼,起身離開寧長雪的居所,不過寧長雪有孕的消息第二日便傳到了趙硯那邊。
皇後也沒想瞞著他,趙硯下朝來太極宮時,皇後膝上正披著整塊的小羊羔褥子,如今秋日快要過去,趙硯記得她很是畏寒。
她很少有這麼嫻靜的時刻,拿了本書在窗邊讀,趙硯驀然有些恍惚,他記得那時他還是太子,寧長儀知道他喜歡詩書,特意拿了來讀,閒暇時他便一字一句教她。
皇後見他來了,便道:“陛下已經知道長雪的事情了?”趙硯本想說些好話安撫她,隻是她神色漠然,“若是要納長雪為妃,我會命人去準備的,隻是希望陛下能頂得住禦史台的壓力。”
趙硯也有些不明白他們二人是怎麼走到這步的,隻覺至親至疏夫妻這話當真沒錯。良久,他想了想自己終究與皇後沒什麼話好說,隻去略看望了一番寧長雪,便去了顧貴人處。
“陛下。”顧貴人見了他自然先規規矩矩行了一禮,然後又輕聲軟語與他說話,就連在榻上,也是溫柔小意的。
夜間趙硯醒過來一次,他無端想起寧長儀,顧貴人也被驚醒,“陛下怎麼了?”依然是關切的口吻,“無事,隻是夢魘罷了。”趙硯複又躺下。
寧長雪最終被封為夫人,或許考慮到皇後的顏麵,也沒有一進宮就封妃的先例,不過這也足夠驚世駭俗了,後宮自然是起了軒然大波。
前朝亦是如此,畢竟寧長雪的身份是皇後之妹,何況不知怎麼的,寧長雪有孕的消息被傳揚了出去,本朝最重禮法,一時間金鑾殿上如雪片般的奏折襲來。
不過昭月殿卻依舊遠離這些紛擾,今日是冬至,含碧特意設席邀了宣城公主前來烤羊肉吃。
二人坐在簷下,看著石榴樹上一片銀裝素裹,爐子上傳來炙羊肉的香氣,含碧又撒了一把香料,調笑道:“這下好了。”
她熟練地用小刀切下一塊炙羊肉,放入宣城公主的盤中,宣城公主自然也不會客氣,嘗了一口那滋滋冒油的炙羊肉。
“昭儀這炙羊肉烤得真好。”宣城真心實意的誇讚道,含碧便又用小刀多切了一塊放入宣城公主盤中,“公主若是喜歡,隻管來昭月殿便是。”
宣城公主自然是喜歡來昭月殿的,畢竟這裡不會有外間的紛紛擾擾,因著寧長雪的事情,宮中如今所有的事情都顯得有些無足輕重了。
寧長雪既然已經是夫人,自然是搬入了新的宮殿,麟德殿。寧長雪搬入麟德殿那日,宣城也特意選了一份賀禮送去,不過她聽說皇後與淑妃都沒送賀禮。
至於前朝,太尉倒沒有拿這件事做文章,隻是那些言官的勸諫讓趙硯心情很是不好了幾日,連後宮也不大去了。
宣城公主想了想方才道:“昭儀倒真是八風不動,外麵可是要鬨翻天了。”含碧又給自己切了一塊肉,隨意道:“由得他們去就是了。”她自然知道寧長雪的不對勁,不過她倒不在乎,畢竟寧長雪背叛的又不是她。
將那炙羊肉吃了一半,二人倒是都用夠了,含碧吩咐花蕪道:“剩下的你們分了罷。”
花蕪將羊肉放在碟中端了下去,含碧方才道:“不過我聽說寧夫人如今懷有身孕,陛下命太醫好生照料呢。”
有了顧才人的前車之鑒,這次太醫們都萬分小心,日日要請的平安脈不必說,就是安胎的方子也是慎之又慎,斟酌幾番才能商定。
至於那些香料,自然也不會出現在寧夫人身邊。
這倒是沒什麼好避諱的,宣城便道:“母憑子貴。”意思很明顯了,若是這一胎是個男孩,說不得便是太子了。
不過含碧卻不這樣想,以她對趙硯的了解,寧長雪就算生下個男孩也絕對不可能是太子,趙硯怎麼能容忍太子的母家勢大。
不過就算是太子,曆史上的廢太子還少了?含碧想到此處微笑著道:“隻盼寧夫人這一胎能安穩生下來罷。”
說罷又想起來一樁事情,“對了,上次送給公主的佛經可還喜歡?”含碧如此詢問道,宣城公主的話頭便也跳到了上麵,“昭儀送過來的自然是好的,如今我無事總要抄幾頁佛經方才安心。
又敘了幾句閒話,宣城公主方才告辭。朱紫如今對含碧倒沒什麼不滿了,畢竟宣城公主在宮中總算受重視一點了,大概是知道這位新寵與她交好,雖比不上先帝在時,倒也比之從前看著恭敬實則敷衍要好上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