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德 我不信她沒有弱點(2 / 2)

宣城公主的寢殿是離宮中的蓬萊島不遠的含涼殿,含涼殿夏日還算個好去處,如今是冬日,宣城公主也是穿著紫色大氅又外係著桃紅披風的。

朱紫點好銀絲碳,宣城公主端坐在榻上,手中握著一卷含碧命人送來的佛經。

“公主還是明日再看罷。”朱紫勸道,宣城公主淺笑了一聲,“無妨。”她既然已經發話,朱紫自然不好再說什麼,隻得退了下去。

宣城公主望著窗外,似是又開始落雪了,隻是不知這雪何時才會停,她在心中想著。

麟德殿,寧長雪雖然隻是夫人,畢竟懷著身孕,伺候的宮人便不必說了,用度也一應是最好的,比之重華宮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寧長雪醒過來時聽見落雪的聲音,便喚外間的落雲,“落雲,外間的雪可大?”

落雲應聲進來,她長了一副老實本分的麵龐,先是將寧長雪緩慢扶起身,又在後麵給她墊了一個金絲軟枕方才道:“是,回稟夫人,外間的雪極大。”

寧長雪打量著麟德殿的陳設,即便是冬日,長頸花瓶中也插著新鮮的花束。想到此處,她撫了撫如今尚且平坦的腹部。

“給淑妃送的禮都送到了?”寧長雪隨意問道,落雲遲疑著道:“送是送到了,不過錦夏姐姐沒什麼好臉色。”

寧長雪聞言微不可聞的歎了口氣,如今皇後不可能再庇護她,若是能拉攏淑妃便好了,隻是淑妃恐怕也是忌憚她有孕,並不理會她的示好。

剩下三個在妃位的,貴妃與皇後關係好些,至於賢妃,就是個三不沾,德妃更是臥病在床不常見人。

想到此處,寧長雪的頭疼起來,若是淑妃也是如此,那自己就算誕下孩子之前的處境恐怕十分艱難。

洛雲見她一副憂思的模樣,隻好安慰道:“夫人不必如此憂心,您現在隻需放寬心,早日誕下皇嗣。”

寧長雪聞言放鬆了些心神,隻是心中暗暗謀劃起來,她想起含碧,她自然與淑妃與皇後也不對付,自己若是與她結盟呢?隻是多想無益,如今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冬至過了,眼看年節將至,昭月殿到底也忙碌起來,宮中人情往來都是極講究的,不過含碧倒是不怎麼操心,左右花蕪和凝枝都是老人了,再不濟還有玲瓏幫襯著,隻是她像是偶然起了興致,問花蕪道:“給寧夫人的節禮送去了麼?”

花蕪這段時日似是沉穩許多,忙回道:“給麟德殿的節禮還未送去。”含碧若有所思般點了點頭,指節在案上輕叩了一下,“既然如此,我親自去麟德殿一趟,順便再看望一番寧夫人。”

花蕪知道含碧決定的事情自然無可更改,不再勸阻什麼,隻與凝枝默默說了,將節禮命人裝好,抬去麟德殿。

這時節天寒地凍,宮道的琉璃瓦上已經覆蓋了一層薄雪,花蕪替含碧撐傘,凝枝在後麵看著抬節禮的宮人們,含碧今日身上穿了一件赤色織金大氅,更襯得她膚如凝脂。

到了麟德殿,隻見殿內陳設奢華,含碧一踏入便看見了桌上的新鮮瓜果,用水晶盤盛了。這時節恐怕便是皇後宮中也沒有這許多新鮮瓜果,看來趙硯還是看重這個子嗣的。

雲洛打起簾子,對裡間榻上的人道:“夫人,崔昭儀來了。”榻上的人悠悠轉醒,按理說此刻含碧應當對寧長雪行禮,畢竟她位分還要比寧長雪低一階,不過寧長雪反而製止了她柔聲道:“昭儀何須如此多禮,這宮中都是姐妹。”

含碧看了眼一旁的水仙花盆栽,笑道:“夫人說得是。”寧長雪掩唇道:“這幾日嗜睡起來,倒讓昭儀見笑了。”含碧微笑著搖了搖頭,“不妨事,妾此行也是為了送節禮,順便探望夫人一二,夫人如今有孕在身,便是貪睡些也是人之常情。”

寧長雪拿不準含碧的意思,還是想著出言試探道:“難為昭儀記掛著了,日後隻管多來我這麟德殿,不然這偌大宮殿倒顯得冷冷清清了。”恰在這時,花蕪與凝枝上前來,對著含碧耳語幾句,她盈盈笑道:“自然,節禮已經送到,妾就不久留了,日後再來探望夫人。”

等含碧出了麟德殿,雲洛端來玉碗裝著的安胎藥,寧長雪從善如流接過玉碗,她素來不喜歡彆人過分服侍,等她喝完略帶苦澀的藥汁,洛雲方才道:“夫人對那崔昭儀這麼客氣做什麼?”

寧長雪隨意將碗擱在小幾上,“我在試探她,是不是故意前來,隻是沒想到她看上去倒真像是心血來潮來此,不過此人工於心計,不可小覷。”洛雲自然是知道寧長雪的厲害,隻是她如此說,這個崔昭儀自然也不是個簡單的人。

“不過,我不信她沒有弱點。”寧長雪看上去有些氣定神閒,“若是她有意結盟倒還好,不若,隻能將此人一舉扳倒。”洛雲便添了幾分好奇,“可是她平日在昭月殿不常出去,不過因著美色得了些陛下的寵愛。”

“在後宮中,爭寵這個度極難把握,一個人若是不爭寵,要麼就是無心寵愛,要麼就是所圖甚大。”寧長雪慢悠悠道,這也是她輕視淑妃的原因,她的格局太小,滿心滿眼隻有趙硯,實在是成不了氣候。

洛雲聽得似懂非懂,“去將那果子拿過來。”寧長雪如此吩咐道,洛雲急忙去了桌前,將那水晶盤內的瓜果都端了過來,寧長雪拈了一顆青梅送入口中慢慢咀嚼起來,梅子很澀,隻是她如今嗜酸。將那梅子慢慢咽下去,她方才感覺心中好受了些,“好了出去罷,讓我一個人待會。”

待雲洛出去了,她這才拿起一旁的冊子,翻到寫有崔含碧那頁的紙上,如玉般的指節在這三個字上摩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