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透過被風撩起粉色帳幔，西邊曜家衝天火光化作一把劍的形狀，染紅了秦淮河上頭的天。繚音堂，一襲間人人變色。朝歌拍了拍衣衫，站起來，無辜地衝著樓下笑了笑，毫不猶豫地轉身破窗跳出了秦人苑，自然也看見了跟在他身後如鬼魅般的那襲白衣，這世上能跟得上朝歌速度的，隻有白飛音。

秦人苑臨水而建，下麵就是安安靜靜流淌的秦淮河，河上蕩漾著五色的畫舫，那各色的燈籠往水底投下五顏六色的光，照著水裡沉浮的水草，嶙峋的石頭，美得像仙境。

朝歌躍入了水中然後探出頭，衝著岸上的舉步不前的白飛音妖嬈笑著，寬大的袖子在水中時沉時浮，濕了水的墨發貼在朝歌慘白的臉上，就像半夜勾人魂的魚人。

沒錯，白飛音是天才，可是天才並不是完美的，就比如白飛音不會水。

朝歌咧咧嘴，人皮麵具貼在臉上，連著肌肉都僵硬了，他好笑地看著白飛音衝自己舉起了落月弓，就定在那裡等著羽箭射過來，隻是羽箭穿進了胸口，血肉被撕裂的那一瞬間，朝歌有些心酸地想落淚。曾經明媚的容顏啊，何時成了這般決絕？

左手不能動了，朝歌漸漸沉入水中，他看見白飛音朝自己射出一箭後噴出一口血，濺在白衣上，像桃花一樣豔麗。他想笑，卻沒力氣笑，酒裡早下了化功散，一動真氣血脈會逆流的，他朝歌帶頭喝了，並不等於就安全了，真是一如既往的傻子。

朝歌仰頭，任冰涼的水漫過自己的麵頰，他用力地眨了眨眼，也隻能模模糊糊地看見頭頂的月亮一如既往的明亮，一如既往的不識愁滋味。人皮麵具從他光潔的皮膚上脫落，晃晃悠悠隨著水流走，就像所有的幸福時光被付之了東流後，在西邊永遠也找不回來了。

就這樣死了，多好……

朝歌意識消散前，有人從水下托起他的腰，傾上他的唇，渡給他生命的氧，帶著他急速地往前遊走，朝歌張張嘴，冰涼的水灌進他的喉嚨，溫暖和寒冷兩個極端怪異地充斥著他的心胸，真的是傻瓜寒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