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色的夢，發光的海和永遠睡不醒的午覺。

“喂，方凡，彆睡了，還睡個屁啊！”

人被搖醒，方凡扒拉開推他的手，把耳機拿下來，半睜著眼看向昊子：“有病？”

“你看看今年的運動會你還參加不？”

去年方凡400米時被其他班某個傻x絆倒，結果老師裝沒看見，氣到發誓再也不參加這狗屁運動會。

“哦。”抬起身子，靠緊椅子背用力往後伸腰，他眯著眼睛，活動了一下手腕，吹氣似的說了一聲：“參加唄。”

昊子還以為自己聽錯了，跳到他桌子上瞪大眼睛，伸手摸著方凡的額頭：“你他媽最近病了吧，怎麼反差這麼大？”

把他的手狠狠拍下去，方凡冷笑：“找打是不是？”

“不是我說，你最近按時到校放學不逃課也就算了，這都幾節數學課了，你竟然沒睡過覺，就連運動會也參加……方凡，你不會被奪舍了吧！我靠我靠我靠！你丫究竟是誰！把方凡還給我……咳！”

方凡長臂一伸，從位置上蹦起來勒住昊子的喉嚨，神情恣睢：“嘴巴裡說的都是什麼？老子就算是被絆了也是第二，誰他媽能跑過我，我偏要跑個第一玩玩不行？就興彆人第一，不興我方凡第一？嗯？”

“興！興興興！方哥！不，方爹！我錯了行不？”昊子憋的臉通紅，趕緊求饒。

“算你識相。”方凡重新坐回到位置上，奪過昊子手裡的報名表，提筆就在“400米男子組”寫上了自己的名字。

昊子走到一邊討好地說道：“方哥，要不要我去打聽打聽今年400米有誰？”

方凡睨了他一眼：“怎麼，瞧不起我？還是你覺得有誰能跑過我？”

“這不是怕個以防萬一嘛。”

“沒有萬一。”方凡把報名表拍在他的胸脯上，用拳頭抵了他兩下，“不管是誰，我都能贏他，第一隻會是我方凡。”

少年的話語輕描淡寫。

少年的話語無所不摧。

—

下午放學，方凡獨自一人來操場練習。

跑步對他來說不算難事，至少對比學習實在簡單太多。

一口氣跑了一千米後才停下來喘口氣，想喝口水才發現水壺落在教室裡了。

撩起衣服來擦汗，正準備走，眼前突然出現一瓶水。

抬眼愣住，周星河衝他眨眨眼，嘴角微揚：“方凡學長？好久不見。”

她負責運動會現場布置，今天放學後是來看看找一下感覺，意外碰見看起來很熟悉的身影，走進了才發現是方凡。

方凡嗓子就像是被黏住了一般，接過她的水，聲音乾澀微啞，平靜卻抖得厲害：“嗯，好久不見。”

周星河沒有注意到他的不同，隻是從他身邊走過，背著手看向操場，一邊思考該如何布置，一邊隨口問著：“學長也報名運動會了嗎？”

方凡從她身邊觀眾席的台階處坐下來，擰開瓶蓋，仰頭喝下，喝得急，水順著嘴角劃過喉嚨最後流入領子。

冰涼的水撫平了心中的躁動，他垂下眼，沒腔調地應著：“嗯，報了。”

“學長報的什麼？”周星河見他坐下來，把包裡的草稿紙拿出來鋪在台階上，也坐下來，手撐著臉頰，歪頭看向他。

方凡能感覺到他們的距離有多近，更能察覺到她的視線，撐在台階上的手磋磨著粗糙的石磚，他看著漫天紅暈，夕陽映在他眸子中，慢慢開口：“400米。”

“400米？！徐明然學長也報的這個！”周星河提高音量，提到徐明然她差點開心地跳起來，身上那股情緒瞬間變得不一樣，“聽說徐明然學長不僅學習好，體育也超好，去年腿傷沒參加，今年好了終於有機會參加了，我還聽說他最近物理得了省級……”

一口氣忍不住說了許多才突然反應過來，周星河猛地止住話題，偷偷看向方凡，小聲道歉：“對不起，我忘記你討厭他……”

“沒事。”方凡在石階上拍了兩下，頓了一下不知道在想什麼，夕陽勾勒著他分明的輪廓，看不清他眼裡的情緒，轉頭看向她笑道，“周星河，你挺喜歡他。”

很平靜的一句話，像是翻湧巨浪卻無比平靜的海麵，除了偶爾傳來的海鷗聲就什麼也看不到了。

周星河低下頭，很長時間沒說話。

方凡不在意，他一直盯著夕陽，盯著它慢慢懸落消失在眼前。

“學長，我是喜歡徐明然學長。”

“挺好的。”

“你覺得我們般配嗎？”

“他學習好，長得挺帥，家境也不錯，性格有些臭但也算是個人，優點數也數不過來，但我覺得你們不般配。”

“你能不能不告訴彆人？”

“行啊，我嘴巴最嚴了。”

“但就是不知道徐明然學長喜不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