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尖叫聲中,周星河目光跟著少年的背影一路向風,她喊了一整場的徐明然,可眼睛卻不知在何時定格在了方凡身上。
回到自己領域的少年永遠發光。
她泯於人群中,纖薄的體型被遮擋的幾乎看不見,四周是歡呼,是雀躍,是遺憾,是失望……她看見停下的運動員站在操場上喘氣喝水,看見第二名的徐明然笑著和其他人勾肩搭背說著什麼有趣的事。
她也看見獨自跑完第三圈的人停在一邊,他沒有笑也沒有說話,沒人遞水也沒人鼓掌,站在陰影處撐著膝蓋。
周星河想說話,她不是可憐方凡,也不是事先準備了很多話,她隻是覺得——
覺得現在該和他說些什麼。
可還沒等她開口,底下的人突然抬起頭,汗滴順著耳鬢臉頰滴落,他慢慢直起腰,眼睛從下往上看,每上移一寸,周星河心跳就漏一拍。
她希望他在找自己,又希望他不是在找自己。
她也沒弄清楚自己為什麼這麼想,心裡亂的厲害,想要逃,腳掌一動也動不了。
來不及逃,因為方凡已經找到她。
在那麼喧鬨的地方,他的目光卻異常平靜地凝望她。
周星河趕緊低下頭,假裝沒看見他,想到之前他說的話,她看著手腕上的粉色珠串,清晰地聽見自己的心跳跳動、停止又跳動,不是平時的正常,也不是遇見徐明然的不正常。
而是都屬於這一刻方凡的正常又不正常,是漫長的十秒,是不為人知的秘密。
頒獎儀式是各年級優秀學生代表來進行,當初為了給徐明然頒獎周星河廢了好大的功夫。
嘴角掛著最標準的微笑,高馬尾紮的規整,被陽光照的暖絨絨,額見碎發隨著微風掃過卷翹的睫毛,映入深棕色的瞳孔,她手裡拿著三個學校在小作坊買的三種顏色的獎牌。
每往前一步,她看向徐明然的眼神就更堅定一分,這是她排練了好久的動作,在準備運動會之前的每個夜晚她都在期待現在這個時刻,可以親手為徐明然戴上獎牌,可以以一種很近很近的距離看到他。
她按照之前排練的動作,先是淡定地給第三名戴上獎牌,說:“恭喜你。”
而後走到徐明然麵前,努力保持冷靜,手心微微出汗,踮起腳尖為他戴上,抬眼看向他,笑道:“學長,恭喜你。”
最後走到方凡麵前。
他站的最高,再加上身高也高出一截,需要周星河使勁往上踮腳尖才能為他戴上。
方凡向來不配合這種場合,記得之前有什麼活動他甚至連參加都不參加,老師校長的麵子一個也不給,今天能站在這裡乖乖等頒獎已經是意外之喜。
她攥緊獎杯繩子,努力往上夠,尷尬地發現還是差了一點,小說嘀咕道:“學長,你能不能稍微低低頭。”
那麼多人看著,這樣僵持也不好看。
方凡懶懶低眼,聲音微啞:“學妹,我想要的獎杯可不是這個。”
“一會兒給你不行嗎?”
“不行,就現在。”
周星河掃了掃四周,很快把手腕上的珠串拿下來塞到他手裡,也不管有沒有人看見,咬牙說道:“現在可以了嗎?”
頭頂傳來一聲輕笑,然後她就看見剛剛還一臉傲慢難伺候的人懶洋洋插著兜,緩緩彎下腰,身子前傾,氣息離她越來越近,近到她能看清他眼裡她的倒影,繃緊身子,她莫名緊張,耳垂滾燙。
在她眼前,在全校所有人麵前,在這個第一名的高台處,男生低下頭,把脖子停在她不需要踮腳,隻要抬手就能碰到的地方。
周星河抬手,把獎牌套在他脖子上,指尖觸碰到他的脖頸,手就像是灼傷了一般,她呼吸亂了。
結束之後昊子他們好好請方凡吃了一頓,飯桌上無一不吹噓方凡在操場上的戰績,繪聲繪色的講述讓方凡懷疑他們平時寫的作文都是在隱藏實力。
“你可太帥了方凡,你都不知道我旁邊那小姑娘看見你跑第三圈時尖叫聲差點把我耳朵喊聾了。”
“我身邊也是,一個勁兒打聽你的身份,還說要追你來著!”
“方凡,你小子這回是真的出息了!”
方凡喝了一口啤酒,挑挑眉:“你爹我一直出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