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不知為何林父回來得很遲,臉上表情卻是極為輕鬆的。
林橋猜測,這次的“生意”應該談得很順利。
雖然不知道父親把他帶過來,有沒有發揮什麼作用。
到家時已接近淩晨,母親並不在家,這讓林橋鬆了一口氣。
他洗漱完畢,坐在桌前繼續寫日記。今天是他第一次進入那種場合,雖然開始有些不順利,但……
想到舉手投足間沉穩又優雅的男人,林橋有些豔羨地垂下眼。
如果是那位先生,想必什麼都難不倒他吧。
……
林橋作息一向規律,哪怕睡得晚了,第二天也依舊在早上六點半就醒過來,下樓時發現母親已經在等他了。
這次林母並沒有多等,沉默吃完早餐後便直接開車帶林橋出去了。
一路無話到了目的地,林橋下車時發現,這是母親反複向他提起過的機構。
離報誌願還有六天時間。林橋心一緊。
甫一進去,便有眾多老師圍了過來,談笑間儼然與林母十分熟悉。
林母坐在正中心,與老師們交談許久,林橋聽到了很多、很密集的專業名字。
……都是金融相關的。
忽地,耳邊傳來一道很年輕的聲音,是一位新入職不久的女老師,她道:“主要還是得看看孩子的興趣……”
這話一出,氛圍頓時沉默下來,林母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啪一下將手中誌願書敲到桌上,但到底還記著是在外麵,用一種極為冰冷的禮貌,對著女老師道:“他是我生的,不勞您掛心。”
第一句話咬字極重,女老師被嚇了一跳,又被旁邊的老師拉拉,後知後覺明白這是什麼情況。
她朝林橋望了一眼,看見那男孩站在角落裡,一動也不動,表情木得像是對自己的未來毫不關心。
在這種機構裡工作,類似的情況太多了,但她還是深深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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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中途林母接了個電話,便急匆匆把林橋放到路邊,給他打了個車,千叮嚀萬囑咐司機一定要把人送到“xx小區”門口,這才離開。
但走到一半,眼角餘光掃到某個熟悉的建築,林橋猶豫了一下,還是對著司機道:“請停一下……我想在這裡下車,可以嗎?”
司機想到林母的囑咐,遲疑片刻,還是在林橋的保證下停了車。
旁邊停著一輛低調的黑車,林橋掃了一眼沒在意,轉身朝著博物館走去。
他出示證件拿了門票走進展廳,昏暗的燈光、熟悉的展品讓他安心。
在他全神貫注觀察某件青銅器上的細小傷痕時,他忽然發覺有個人停在他背後。
林橋轉身,有些意外,但還是閉著嘴一路被帶到大廳,這才開口叫了一聲:“季先生。”
眼前人身量比林橋稍高一些,看上去約莫三十多歲,麵容是讀書人特有的儒雅。
他與季和遠是在博物館認識的,幾次偶遇下來也覺頗有緣分,隻是高三一年沒再見過。
季和遠笑道:“好久不見,喬喬。我記得你今年該上大學了,提前先道一聲恭喜。”
兩人寒暄幾句,季和遠又問:“我方便問一問嗎?你想去哪個學校?”
“A大吧,”林橋道:“……金融係。”
“金融?”季和遠意外,但沉吟片刻,點頭道:“也好,A大的金融也是頂尖。”
又過幾分鐘,季和遠看了看表,歉然道:“我朋友還在等我,下次再見吧。”
於是兩人分彆,林橋獨自打車回家。
季和遠快步走上二樓,意外發現謝執居然坐在玻璃圍欄邊,低眸望著一樓某處。
他疑惑跟著望了一眼,什麼也沒看到,便開口道:“謝總,我們繼續談談合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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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時,林橋看了一眼車庫。
林母還沒回來,林逸明大概又去賽車了。
時間平靜地過去三天,林父每天早出晚歸,笑容滿麵,想來應該是生意進展很順利。
直到午飯時,林父忽然開口:“林橋,今晚和我出去一下。”
在聽到兒子名字的瞬間,林母整個人宛如暴怒的母獅,啪一聲放下筷子,“你又帶我兒子去乾什麼?!”
林父厭煩皺眉,隻是盯著林橋道:“你知道的,她還在……”療養院。
林橋不敢讓林母聽到奶奶的名字,瞬間便抬頭回答道:“我知道了。”
林母愕然看著林橋,過了幾秒才不可置信地看著林父,道:“林鴻暉!你又在搞什麼!他是我兒子!我生的!”
林橋沒有出聲,隻是沉默聽著逐漸尖銳刺耳起來的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