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清你…會想去我家看看嗎?”
拍攝在登機前就暫停了,工作人員散落在周遭的座位上做著自己的事情,已不再去注意她們。
許晏秋撇開臉看向窗外的雲,努力裝作自然模樣,好像不過隨口一提。實際上長而翹的眼睫卻是因緊張微微顫著,抖落下斑斑點點的太陽光束。
這個念頭早在第一天拍節目時就萌生了,隻是一直被她埋在心底,此刻才敢問出來。
呼吸也亂了,胸口以比平時稍快的頻率起伏補充氧氣。
許晏秋期待著答案,又有些不敢聽到答案。
這話好像有些曖昧,但有可能讓人覺得冒昧。
時間好像被刻意放緩,漫長得使人覺得發慌。許晏秋思緒攪成了一團,同時又有各種各樣的設想冒出來加入進去,最後繞成了沒有源頭的毛線團。
隻是沒有剪刀可以剪斷,當事人也理不清。
回複遲遲不來,等待的時間長得讓許晏秋都覺得詫異。她一時顧不得什麼,轉過頭去探究,卻發現小女朋友原來已經靠在椅背上睡著了。
亂如麻的思緒頓時分崩離析,碎成了一段段,隻餘下淡淡的惆悵,小小的羞惱,以及不合時宜也不易覺察的欣喜。
剛才不過是她一個人的情感獨角戲。
興許這段感情從一開始就是她一個人的獨角戲。
“阿清…你真的喜歡我嗎?”
許晏秋突然有點不確定了。
她想起了許如清贈她的百合花手帕,自那天起就被她一直帶在身邊。她以為那是生性內向的小女朋友給自己的暗示,但也可能隻是個巧合,是她誤會了。
許晏秋翻遍這幾日的回憶,並沒有從中發現自己是“特殊的人”的證據,她不親近她,她們也不算親密。
親手做的餅乾禮盒給了她的小助理…還有昨天孟思思撲過來想親許如清的動作……
許晏秋從沒覺得自己是個小氣的人,但她卻是對兩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耿耿於懷。
“不能表現出來…阿清肯定不會喜歡這樣的我……”
許晏秋昨晚就嘗試說服自己,但理智上接受了,情感方麵還是無法不在意。
“喜歡是這樣嗎……”
理智的許晏秋和陷入愛河的自己起了一點矛盾,但大多數時候她都被拖著一起沉淪,清醒著心甘情願的沉淪。
目光最終聚焦在旁邊熟睡的人身上,苦惱慢慢被拋到腦後,喜悅像無數的小泡泡般冒出來。
許如清枕在椅背上,白皙的臉頰被擠出了一小塊軟肉。不知是做了什麼夢,她蹙起了彎如新月的眉,嘴巴也不自覺嘟著,看模樣是生了點兒氣。
許晏秋瞧見她濃密的睫羽輕顫兩下,心上好像也被輕輕掃過,萌生出某種難說的衝動。
一縷不安分的發絲正好在此時越了界,許晏秋輕輕將它抓在了手心。微涼柔滑,隻用一點力氣是握不住的,要悄悄溜走。
但她卻不敢加力度,即使可能性很小,也怕弄疼了喜歡的人。
許晏秋摩挲著那縷發,慢慢將它一圈圈纏到自己的手指上。黑與白,兩種極致的顏色形成鮮明的對比,強烈的視覺衝擊莫名顯出些色氣。
許晏秋低下頭,極儘虔誠地在其上落下一吻。
好像吻上了一團香氣,清甜中夾些微苦,是許如清身上一貫的味道。
“午安。”
話語用了氣聲,直接淡入周圍的空氣。
許晏秋牽了許如清的手在掌心,閉上眼睛,希望能做個有關喜歡的人的美夢。
……
飛機到達目的地時,已經是當地時間的晚上八點了。天黑了個透徹,褪去溫度的夏風夾著鹹鹹的海風一起撲麵而來。
兩人在旅途中補了個覺,此時精神頭正好,本來打算吃完晚飯去外麵晃一圈,卻先被工作人員給逮到拉去補了個采訪。
“理想中的婚禮是什麼樣的?”
之前采訪一直問的是節目中的感受,這個意料之外的問題把許如清問得愣了一下。
以背景音方式出場的工作人員姐姐已經采訪過她很多次,兩個人也比較熟悉了,所以許如清並沒有因此感到緊張或是不自在。
回過神來,她實誠地搖了搖頭。
“我沒想過。”
對麵靜默了兩秒。
“是沒想過結婚,還是沒想過婚禮是什麼樣的?”
許如清認真回憶了一下。
她之前很排斥進入一段親密關係,也覺得自己和另外一個人躺在一張床上是件非常古怪和恐怖的事情。再加上幼時見過的已離異的父母之間的相處…婚姻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對她來說都是並不美好的詞語,她根本不會去設想有關的場景。
腦海裡卻在此刻突兀地冒出許晏秋的身影,許如清不知為何開始想象起她們牽手走上紅毯的場景,甚至飄遠到未來兩人從一張床上醒來的畫麵……
燥熱感攀上了麵頰,許如清連忙將思緒打住,伸手欲蓋彌彰地扇了扇風。
為了不讓彆人注意到自己的異樣,她急著說話,音調比平時都高了些許。
“都沒想過。”
不按套路出牌的回複讓提問者又一次陷入了沉默,不過多年的工作經驗給了她極快的反應能力,不至於使她長久地落入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