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安得雙全法之三 臘月寒梅競放,暖……(1 / 2)

離相 赤城炎夏 3822 字 10個月前

碧落樓的夜妖嬈穿嫣紅色深衣,裙擺擦地;戴長綴耳鐺,稀疏的黑色流蘇搭在肩上,單是晃一晃便追魂奪魄;散著長發,隻在發梢處用鮮紅的緞帶綁住;她剛一掛牌便被驚為天人,遠在西域的胡商也要親眼目睹她的風采。

她不識字。

她滿腔仇恨。

她身中劇毒。

她心狠手辣。

她是宋家的小女兒。

她也曾有一副好心腸。

她藏著一個驚天的秘密一個人活在世上。

這是寧玉的夜妖嬈。

飛簷小亭中那個散著頭發的男子仍舊坐在凳上,天色擦黑,夜幕如濃墨一般傾灑下來,獨獨顯得這人蒼白寂寥。

他雙瞳渙散,目無焦點,仿佛正在沉睡。

王府華燈初上,園子裡漸漸浮上寒氣,那人身邊的侍衛皺了眉頭,輕聲道:“王爺回吧,夜主子怕是不來了。”

“她何時不來過?!”答話的人口氣倔強,不依不饒。

話音未落,遠處長廊中漸漸顯出一個人影來。身形不高,長裙曳地。暗黃色的燈光打在身上仿佛給她鑲上了一層氤氳的金邊。鳳眸,小口,顴骨上一層淡淡的紅暈,精致而妖冶。

“說好在閣子裡等您,怎的跑到這兒來?讓我好找。”

她笑道,攏起寧玉的發側身一歪便躺進了這人的懷中。

“不是說好給我梳頭的嗎?”寧玉撫上夜妖嬈的臉。

他從未笑得如此開懷,眉眼扯出了弦月的弧度,手指是溫暖的,就連聲音也帶著雀躍的味道。

夢境中的寧玉可以肆無忌憚的笑,也可以肆無忌憚的討要、任性。

夜妖嬈拿起梳子,輕起輕落,烏發從散發著檀香味的木齒中流瀉而下。然後她唱:

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

二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憂;

三梳梳到頭,多子又多壽;

再梳梳到尾,舉案又齊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雙飛;

三梳梳到尾,永結同心配;

有頭又有尾,大富又大貴。

“嗬嗬嗬……這是嫁女兒的歌,妖精乾什麼唱給我?”

遙遠的記憶重新上演,寧玉王爺仍是笑嗬嗬的這麼說她,戲謔的、調笑的。

“妖精祝王爺和將來的王妃百年好合,早生貴子啊。”他這麼說,她便這麼答他。帶著一些往日的犀利和嘲諷,挑了挑眉梢,她的樣子醋意盎然。

寧玉忍俊不禁,“再醋一個我看看?再醋一個我就把你娶回家去……”

她丟了梳子躲在一旁,寧玉一撈,撲了個空。

“我才不稀罕什麼勞什子王妃!?”

“你要什麼?妖精。你要什麼我都替你找來。”

“我要金山銀山,麵首三千。嘻嘻嘻……”

夜妖嬈撲進他懷裡,雙眸點漆,風月無邊。

一個人的試探加上另一個人的苦衷,一個人的真情加上另一個人的敷衍,一個人的隱晦加上另一個人的猜忌,他們的世界總是喧嘩熱鬨,就像點燃的煙火,夜空刹那綻放無限絢爛,可最終也要歸於寂靜。至於當初的曾經滄海,巫山浮雲,半點痕跡也無。

百轉千回,夜妖嬈無法選擇最初,可她卻能夠選擇結局。

如果你忘記了蘇醒,那麼我也寧願永不張開雙目。

第二日,寧玉在自己的床榻上醒來。

雖然胸前的傷口還是有些疼痛,他的心情卻是甚好。似乎有什麼事情發生了,但是他又完全找不到頭緒。他不太喜歡這種毫無來由的喜悅,從來沒有事情能脫離他的掌控,所以,他叫來宋連城,要好好的了解一下。

“連城,昨天傍晚府裡有什麼事情嗎?”

“回王爺,沒有。”

宋連城的回答均勻平靜,既不太快,又不太慢。看起來,沒有撒謊的樣子。

“昨晚幾時熄的燈?”

“亥時。”

“這些天辛苦你了,連城。沒什麼事了,你下去吧。”寧玉起身端起藥碗,示意宋連成離開。

“哢”。他聽到關門的聲音響起來,推開窗,把湯藥倒儘。

門外的宋連城則驚甫未定,一雙手微微打抖。斷獄殺伐都未曾讓他膽寒,撒個謊竟把他嚇成這樣。不過,總算是平安過關。

不經意間,他想起昨夜那個一臉疲憊的女子。

她哄得王爺睡下,自己悄身而出,見到他時,禮貌的微笑。

“宋大人。”

“不敢。夜姑娘,王爺他……”

“睡下了。屋子裡我焚了些安神的熏香。”

“有勞了。”

他提步要走,卻聽到她說“這癔症有多久了?”

宋連城回過身來,她一雙眼睛灼灼的盯著他,倔強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