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輕撥,情難躲 另一邊,東籬府上會客……(1 / 2)

離相 赤城炎夏 3865 字 10個月前

另一邊,東籬府上會客的正廳裡,一位黑袍金袞的青年高高的坐在上手,一口口將手裡的茶品來,漫不經心卻又讓人無法忽視。

東籬快步而來,停在他的正前方,恭恭敬敬的施了禮。

他含笑不語,眼睛上上下下大量半晌,而東籬也就那麼直挺挺的站著,靜止了神情動作,似乎連呼吸也靜止了。

押一口茶,他道,“穩重不少,氣色也還好。”

憑空而來的一句看似問候,卻也帶些警懾。如今的這位早已把持大權,普天之下,再無外物。人之生死,不過一念之間,一瞬之內。對於螻蟻百姓如此,對於東籬亦是如此。

當年師父一句“半君如伴虎”他懵懵懂懂,眼裡更多的還是天下塵煙與世事繽紛,現在想起這話,儘管心中苦澀,卻也隻能認下作繭自縛的罪名。

那人嗬嗬笑了兩聲,手掌一攤,“坐吧。你我拘謹什麼。”

聲音鬆懈了幾分,東籬抬頭端詳,赫然間發現往昔裡指點江山、揮斥方遒的少年人鬢間竟也有了銀絲。

“東籬不敢坐。”

“哦?為何?”他放了茶盞,興致勃勃的樣子。

“東籬作為漠北大營統帥,如今三罪在身,在天家麵前,怎敢坦然而坐?”說罷,撩起衣襟跪在堂下。

黑袍下的手指微動,他心裡也跟著樸素地抖了一下。

這、跪在跟前的少年還是當初不可一世,鮮少拿正眼看人的孩童麼?講話不留情麵,運籌帷幄之中,翩若驚鴻婉若遊龍的人兒,與那年再見時的沉默陰鬱已是大不一樣,現如今這模樣,要人說什麼才好呢?

“我且聽你說說。”

“其一,玩忽職守。守城防備部署圖泄露,險三萬大軍、百萬黎民於水火;指揮失利,導致城門大開,邊防儘卸與叛國無異,此其二;其三,當中認輸下跪敵軍將領,有辱國威有損士氣。三罪並罰,難逃極刑。”

狂氣內斂,堅韌有餘。

吟嘯伴徐行,煙雨任平生。

想著想著,他竟失笑。或許這才是真男兒的一生,而自己不過是被困在那山巔的可憐人而已。此番前來,雖是看了費景的奏報,但放下奏章便一路換馬疾馳,有幾分是因了奏章中所說的功至傾國、司馬成狼呢?

一絲一毫也沒有。

他不過是厭倦了宮內的奢華涼薄,借著北巡看望故人罷了。

可哪知這故人早已心係紅顏,拋卻家國天下?

“起來吧。既是知道便罷了,我還能判你個罪名出來不成?”他挑眉輕笑,接著說“萬事皆有定數,有驚無險,就是此次戰事的大捷。如今,國庫虧空,兵員不足,若不是你在這裡給我撐了這幾年,天下還不知要變上幾回。怎的?還跪上癮了不成”

“東籬另有一事相求。”

“說。”

“卸甲歸田,告老還鄉。”

話音一落,座上人忽然陰了臉麵,抓起茶盞便拋了出去。

“你!就因為那妓子蠱惑?她惹出的亂子我還沒跟她細算,如今膽子是愈發的大了!?”

“求聖上成全。”座下人不依不饒。

半晌,他歎一口氣,“夜妖嬈到底有什麼好?皇弟如此,你也如此?”

“若是知道她有什麼好了,怕是那人便不是心裡人了。”東籬總算說了一句真心話,眼角斜飛頗為自嘲。

“乎婭自請遠嫁,要和親去了。想來也是看得清楚了……”座上人兀自嘀咕了一句旁的,心裡感歎情字弄人。

東籬聽了則是大大震驚,想不到幾日前還與夜妖嬈不甚對付的人,怎會自請遠嫁,且奏疏以為皇帝所得?難道她早已決斷……

“朝中正是用人之際,你這讓朕如何是好?除非你找出個能替你給朕穩江山的人,否則莫說你要歸田,便是你那心裡人,朕也饒不得!”

從“我”到“朕”變的豈止是稱謂?

東籬泰然而視,目光凜然,“微臣保舉一人,可為陛下守河山,造太平。”

“誰?”

“待我成婚之時,自會告知陛下。”

“哈哈哈……好個東籬公子!”他撫掌大笑,“末了還要聖上賜婚不是?夜妖嬈給個什麼品階?”

“一品誥命。”

“好大的口氣。自盤古開天地,哪有妓子封一品誥命的先例!”

“敢為天下先,不正是我朝開國的至理名言麼。何況……此次漠北告急,軍費糧餉,聖上是如何籌措的,莫要說與她無關。”

座上人被掐了七寸,頓時哽了哽。

東籬眼波一撩,挨著身旁的烏檀雕花椅坐下,“昌邑城有個碧落樓,碧落樓有個李醉,共捐銀兩五十萬八千,落款是個共君一醉一陶然。聖上,我說的是也不是?”

“可這又與夜妖嬈有甚乾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