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輕撥,情難躲 另一邊,東籬府上會客……(2 / 2)

離相 赤城炎夏 3865 字 10個月前

“夜妖嬈的酒肆叫陶然小築。那個李醉與她,算是舊識。”這句話,東籬多有幾分不情願,麵上自然難看了些。

座上人卻饒有興致,接著問,“當真隻是舊識?相好也是情理之中的吧。你想想看看,又誰會隻為了就是拿出如此大筆的銀兩來?”

正中靶心,報了方才被揭短的一劍之仇。

看著東籬瞬間青了臉,他無比快意,嗬嗬嗬的又笑了許久。

“你此番離開也好,遠離朝廷、政事,你我二人便又能像從前一般不忌不諱,無權變無猜度,隻做兄弟。”

說完,又飲了一口。

“喝茶無味,正好趁著今夜宋寧墨大喜,你我不醉不休!”

“什麼?!”

“宋寧墨新婚之喜漠北大營但凡有個官階的都去了,你個做統帥的居然不知?!請帖都發到宮裡去啦!不如你們也趁著辦了?”

話音未落,陳安塵求見的通報聲就已層層傳了進來。

大紅的喜堂,人聲鼎沸,本該是寂靜寒涼的漠北冬夜也在這般火熱的氣氛中多了些許的溫度。大部分賓客都隻是漠北城中的平民百姓,個個因今晚的喜事而麵色紅潤、喜笑顏開。

然而卻沒有知道此時的內堂當中發生了什麼。

東方涼夏瞅了一眼外麵的情景,心裡卻反而多了幾分淒涼。

成親的事情來得突然,自己也是在欣喜的衝動之下點了頭。然而事後細細一想,這成親裡麵有幾分是他宋寧墨自己的意思?又有幾分是出於對她東方涼夏的歡喜?

正是這猶豫的當口,又發生了夜妖嬈出走,公子焦急惶亂的事情。

看來天意如此,親事終究成泡影。

默默尋思一陣,轉回頭來看著身旁早已換好衣裳的宋寧墨。

安靜沉穩,眉間脫不去銳利,眼裡抹不掉相思。

不多時,宋連城進來,道“大人,吉時已到。”

“夫人找到了麼?”

“尚未找到。公子一再擴大搜尋範圍。”提到這裡,宋連城也皺起了眉頭。

掩在喜袍下的雙手緊了緊,腳步微動。東方一麵看著他的動作,一麵深吸口氣,隱隱的壓下喉間升騰起的痛哭之意。

“你去找找吧。我也擔心得緊。”她說,繼而轉過頭去不再言語。

宋連城微微驚訝,眼睛撐圓。

背過身去她便再難展顏,嘴角瞬間垮塌。

可誰知正在此時手背一熱,回過頭去正撞上宋寧墨濃黑的眸。那雙征戰沙場,磨礪出重重老繭的雙手將她的緊緊包裹,溫熱的、粗糙的。

“說什麼傻話!”他叱一聲,輕輕地將她抱住。

“這種時候你的潑辣哪去了?不是應該拽著我的耳朵,大叫跪搓板的?”難得一次宋寧墨竟開起了玩笑。

“可……”

“沒什麼可……”

宋連城看著小兩口拌著嘴拜堂去也,心中一塊大石也算落了地。宋寧墨在他離開之時尚在繈褓,如若他不相認,宋寧墨便一輩子也不知曉自己有這麼一個哥哥。今日見著這個弟弟成家立業,心裡不知怎的也浮上陣陣欣慰。

而今,宋連城心中最牽掛的當是自家年幼的妹妹——宋引章。

宋家敗落,妹妹不知所蹤,他千方百計尋找,線索卻在許多年前的那個雨夜斷了。宋寧墨也因為變故失了記憶,那個牽掛的人便仿佛如春冬雪一般了無蹤跡,沉默在了茫茫眾生之中。

撇去宋府的一派盎然不說,此時的東籬府邸當是“大難臨頭”一詞最為恰切。

少爺同夫人齊齊失蹤,作為主子的東籬卻亂了陣腳,坐臥不安難以顧全大局。府裡一乾能征善戰的將士們頓時群龍無首,絲毫沒了用武之地。

皇帝優哉遊哉的看婚禮去也,反正是婚也賜了,還鄉也準了,隻等著東籬找到了媳婦推薦一個能人給他便可,所謂“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正是如此。

府裡沒了主事的,首先急壞的是舊時寧玉王府中的一批老家丁。人家世子爺好端端的出去看燈,想不到就這麼丟了,說到哪裡也是一個冤啊,於是眾人攛掇著老管家李伯去尋著安彤公子出山,推翻那個隻在其位,不謀其政的東籬。

“吱呀”一聲推開門。

安彤的房間靜得讓一個老人都覺著害怕。李伯清清嗓子,恭謹叫道,“安公子,老奴有禮了。”

安彤其實並不是主子,而李伯論資排輩當是下人們中地位最高,輩分最長的。他的這一禮,莫說安彤受不得,就是東籬公子來了,也得掂量幾下。

然而,本是極聰慧靈力的安彤此刻卻呆滯的望著燭光,不說不動,仿佛一尊蠟像。僅餘下像是從前安彤的一副皮囊而已。

“安公子,老奴今日有事相求。”李伯接著道,“夫人失蹤了,小世子也沒了蹤影,東籬大人完全亂了陣腳,僅靠著幾個人零零散散的尋這要找到何日去?他們一個女子一個孩童,若是在這邊關險惡之地有個三長兩短,我這把老骨頭可如何去見王爺哦……”

老管家斷斷續續的抽噎,屋子裡燈光惶惶綽綽,下一瞬一雙瘦骨嶙峋卻也修長有力的手扶住他,隨即一泓清冽溫婉的聲音響起,“李伯,稍安勿躁,安彤這就去把夫人世子尋回來。”

說罷,他振振衣襟,大步走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