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籬先生,家何在,山陰溪曲
對一川平野,數間茅屋
昨夜岡頭新雨過,門前流水清如玉
抱小橋,回合橋參天,搖新綠。
疏籬下,叢叢菊。虛簷外,蕭蕭竹
歎古今得失,是非榮辱
須信人生歸去好,世間萬事何時足
問此春,春釀酒何處?今朝熟。
三年後。
廣安城幾年前沒了宵禁,眼見著幾年下來一日繁華勝似一日。往常城中鬨市多以湯麵、油餅充斥飯館酒肆,實在是乏善可陳,莫說好酒,便是個下酒吃的花生米也鮮少見到。
可最近卻是大不相同了。
廣安城中最出名的,便是酒!
這就要說起幾年前來到這裡的一家人,男主人空長著一副奪人麵孔卻是個吃軟飯的無用人,掌家的婦人麵目可親,經商的手腕一頂一的好,到了城裡便租下了一塊並不為人看好的店麵,誰知幾年後連帶那條街一起成了現今城中最最繁華的街市。夫婦二人還帶著一個小兒,大概是隨了他爹爹的緣故,長得唇紅齒白、菱唇杏眼,比得姑娘家都敗下陣來,鄰裡街坊沒有不歡喜的。
是日,廣安城朱雀街上兩頂官轎狹路相逢,眼看著就要將整個通路堵死。
“嘿!你個不長眼的,也不看看這是誰的轎子。遠著,我就當你眼神不好,可都走到這兒了,你是真瞎了不成?!”
一頂轎子旁的小廝出口不善,罵人都不帶臟字兒的。
另一頂轎子顯然是落了下風,“觀戰”的百姓也私下裡嘀咕,好像看上去這一頂轎子也破舊一些。
“你……你口出狂言,不怕大人之下罪來麼?我——我們大人——急、急事……”這邊的小廝一慌,連說話也打起抖來,結巴上了。
“回家把舌頭捋順了再出來,快快讓出路來,我們家大人也急著呢!人命關天,有個三長兩短的,你麼賠得起麼?!”又是一陣唇槍舌劍,對方顯然已經定不住了。
誰料轎中人突然發話了,“穆成!少跟他們廢話,快點走!”
“是,大人!”叫穆成的小廝嬉笑著應了,轉過頭來又嗬斥道,“聽見了麼?快閃開,讓我們家大人過去!”
另一邊轎子裡的人也按耐不住了,大聲叫道,“狗仗人勢的東西!青天白日的沒有王法了麼?我倒要看看你家的是個什麼大人?!”
話音剛落,那邊轎中亦是驚呼,“東方姑姑!”
一個總角孩童咕嚕嚕的從對麵轎子裡飛奔過來,一下子撲進東方涼夏懷裡。
“且行!你怎麼在那兒!轎子裡坐著誰,囂張跋扈的?”她雖是欣喜異常,卻也不忘了報仇雪恨。
“小木叔叔!”
東方一聽“撲哧”一聲笑開了,“哦?原來是穆大人,我當是誰那麼大的架子,竟然讓宋將軍府的人讓路!”
連譏帶諷的,生怕路人不知似地,東方涼夏潑辣的嗓門愈發的大。
“哎呦,你饒了我吧東方姑奶奶。我這不是急著看夜老板麼,都快生了,怎麼敢在路上耗著。”
“你個大男人,去了也是白搭。我去才是正經!”白眼一翻,名正言順的讓小木讓開了道兒。
且行坐在轎上,知無不言言無不儘,算是將這幾年的風風雨雨一並同東方涼夏交代了。
原來當年夜妖嬈帶著寧且行並未走遠,冷靜下來之後,夜妖嬈還是在漠北城中個租了間小屋,過起了尋常人家的生活。東籬越找越遠,最終還是安彤將東籬尋了回來重新將視線放在了漠北城的搜尋上。便是這樣,不出幾日,他們母子二人便落網了。
隨後的事情便簡單了許多。小木被東籬出賣給了朝廷,改了名字喚作穆簫。也就是今天的穆大人。而他們一家三口脫了身便在這廣安城中做起了酒肆作坊。夜妖嬈主外,東籬主內。
今日寧且行從學堂回來碰到了急急趕去他家的小木,自然而然的上了轎同行。不想,又碰上了趕去照看夜妖嬈臨產的東方涼夏。
轎子晃晃蕩蕩,不久便到了陶然小築。幾人未到到後堂就聽到夜妖嬈勾人的聲音,而另一個答她的男子卻不是東籬。
“你看你的水靈勁兒,往後可要多來讓我瞧瞧。”
“夜老板的話我哪兒敢不從,今後多來便是。你想吃些什麼也快些告訴我,路上也好買來。”
“嗬嗬……年歲長了,倒是越來越會疼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