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nbsp; ^看似平靜的荒野好像也有些不對勁……(1 / 2)

瑪尤塔 光揚木 6438 字 11個月前

“呼嚕隆,嚕嗚,轟嗚——”斷斷續續低沉而黏糊的空泡音過後,是一陣拖長了尾音的厚重的鳴嗚聲,如同隔著幕布在遠方吹響的號角,又像是近在咫尺在腳下震動的顫音。它又來了!拉文在黑暗中睜開眼睛。自從進入荒野以來,每逢後半夜,他就會被這一連串怪異的聲響給弄醒過來。隻是每次隻持續不到幾分鐘,鮮有被打擾到睡眠的其他人。拉文甚至詢問過守夜,依然找不出什麼頭緒。

這一次,拉文決心獨自試探一下。他悄悄地站起身,舉目望向漆黑的大地,然而聲音似乎是從四麵八方而來,難以確認具體的方位。拉文隻得躡手躡腳地穿過熟睡的隊員們,企圖走到遠一點的地方。奇怪的聲響忽遠忽近,恍惚間,他仿佛跟隨著腳下的大地一起輕微地顫動;下一秒,這種錯覺又煙消雲散,好似從未發生過。當他快要離開營地時,聲音突然消失了。拉文還欲向前,卻被一道猛然出現在眼前的黑影嚇了一跳。

小山包一樣的黑影十分好分辨,原來是大塊頭西多·查卜卜。拉文長呼出一口氣,放鬆下來,看著無聲無息擋在他麵前的查卜卜。查卜卜出現在這裡,這對於拉文來說十分驚訝,因為他沒想到平時沒有什麼交集、沉默寡言的大個子會在這個時間注意到他。不太清楚他的動機,拉文隻好疑惑地想要低聲詢問。這時,低低的長鳴又再度響起來,一下子擾亂了雙方的注意力,讓兩個人都停頓了一下。

看來他也聽到了,拉文察覺到了查卜卜的動作。黑暗中,他即看不清對麵的神態,也意識到這不是說話的好時機,隻得用手指了指耳朵,嘗試著用肢體詢問對方是否知道些什麼。緊接著,他看見黑影大幅度地擺了擺手。

他不知道這是什麼。拉文解讀著這個信息,打算繞開查卜卜繼續往前探索。然而查卜卜緩慢又沉默地跟著他,像是執著地想要阻止他的動作。拉文無奈地又停了下來,抱著胳膊望著麵前的大個子;查卜卜看他停了下來,伸手指了指地麵,又指了指遠方。

什麼意思?拉文眯起了了眼睛猜測著,看見查卜卜又重複了一遍動作,仿佛在真誠地提醒著什麼。地麵?遠方的……聲音?不對,拉文忽然嚴肅起來,雙手也放在了身側,用壓低了的嗓音快速的問道:“地下?”

查卜卜聽著他的話,沉默了幾秒,接著又堅定地點了點頭。站在夜色中,拉文注視著清晰又深沉的地麵,逐漸理解了大個子的意思。也許他察覺到了什麼,拉文想到,他想要提醒他,如果聲音真的來自地下,那麼茫然的探索毫無意義。但是為什麼會來自地下呢?那到底是什麼?沒有答案的渺茫隨著寂靜的來臨飄散在空氣中,對此,拉文也隻好放棄了繼續調查,回到營地。

翌日休息間,拉文盤坐在車邊,回憶著昨晚上的事情。查卜卜給出的信息讓他驚訝於基爾人的敏銳感,他再度將腰間掛著的槍翻出來,想著,也許應該問問龐和庫比,能得到什麼不一樣的看法。

龐和庫比就算在休息時也依舊呆在一起。一路上他們都在默默地做事情,鮮與其他人有過交流,而大家對此都習以為常。不過比查卜卜好一點的是,他倆時常有在互相說話,倒不是因為性格使然,而是在提魯人的過去,有著千年奴隸史的印記深深地刻印在他們的血液中,即使新的時代這種製度已經被廢除,但社會的習慣並不容易被改變,來自傳統的隱形歧視使得多數提魯人不得不保持著一絲卑微和距離。

因此當拉文出現在他們麵前時,能從那兩雙圓溜溜的眼睛裡看到清晰的驚訝的不知所措。拉文舉著手裡黑色的槍,儘量隨意地說道:“嘿,你們……有誰知道這玩意兒嗎?”他還不能清楚地辨認兩個人,隻好先避開了名字的稱呼。

沒有人回應,周圍陷入了片刻的安靜。拉文隻好接著說:“看,它一點兒也不鋒利,也沒有存儲能量的水晶,不知道你們以前見過這東西不?或者……你們對它了解多少?”

對麵兩人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人遲疑著搖了搖頭,開口說:“先生,我們也是第一次接觸它。”

“……那你們對它有什麼看法?仔細看看它,這是用來衝鋒嗎?”儘管內心有些失落,拉文依然想嘗試著問出點什麼。也許他們隻是沒有時間去摸索,畢竟大部分隊員要麼將槍收在包袱裡,要麼放在背後背著。

拉文耐心地等著,半響,有人突然說:“也許……我能觸摸一下嗎,先生?”

“行啊。”拉文坦然地將黑槍遞了過去,同時升起了一絲期望。而說話的人——庫比小心翼翼地接過這把槍,用粗糙的指腹摩擦了一下它深色的尖錐狀邊緣,又摸了摸圓柱樣的把柄,然後將手心包裹住槍身,像是在細細地感受著什麼。在拉文熱烈的注視下,庫比終於慢吞吞地說道:“像是某種天然的礦石,有大自然的氣味,就像晶石一樣一整塊……奇怪?”庫比突然停頓了一下,又撫摸了一遍。

“怎麼了?”他身旁的龐小聲問道。

“涼涼的,不知道是不是它本來就這樣。”庫比也小聲地回應著。

不過他們的對話已經傳到了拉文的耳朵裡。電光石火間,拉文突然明白了什麼。直到庫比又默默地歸還給他,他還一邊猜測著,一邊真心笑道:“謝謝了!你的話很有用。還有不用客氣,叫我拉文就好了,你是——?”

“庫比。”庫比也不自覺地跟著放鬆了神態,老實地回道。拉文這才注意到,他的眉眼較一旁的龐而言更加疏遠,毛色稀疏,眼睛像小小的豆子透著一股呆勁兒。

走回前方箱車的路上,拉文還在想著剛才的猜測,莫名的一次抬頭,突然將他的視線吸引向遠方正在緩慢移動的雲層。天氣開始變得多雲起來,有些晦暗的雲朵逐漸遮蔽住透徹的天空,將明亮的陽光擋在鑲金的邊緣。拉文隱約間有種不安的感覺湧上心頭。“也許是我想多了。”他又很快地移開了目光。

這次入夜終於輪到拉文來守夜了,跟他一同的還有守在中間的商隊成員和守在末尾的馬庫裡。飯後,拉文坐在後一車隊的車頭上,手裡握著不輕不重的槍,感受著它比秋風差不了多少的微涼的溫度。

照著庫比的說法,這就是一整塊像晶石一樣的礦石做出來的,那它必定會有跟晶石很相似的作用,譬如說吸收和釋放各種不同的能量。對人們來說,晶石就像是蓄水池,不同的晶石可以與不同的能量相互作用,保持著或高或低的溫度。若是乾淨的晶石,會將自身的特質完全地展露出來,就像有些晶石那樣,能或多或少吸收人體的體溫。但是這支槍始終維持著這種略微偏低的溫度,不知道是還儲存著不知名的能量呢,還是處於一種空心狀態?空心之下,它又會吸收何種能量?

令拉文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為什麼商隊的負責人會將這種莫名的裝備借給他們雇傭小隊,又不明說具體的操作。雖然摸不清雇主的思路,但是這支商隊目前給他的印象是嚴謹又較為紀律的,並不是過於鬆散,隊員們平時也大多安靜而沉默,不會說太多餘的話。偶爾會有聊上幾句的時候,他們也對在運輸的內容隻字不提。不過作為一名臨時工,隻要完結了這筆任務,其餘的事情也跟他無關了。

多雲的夜空不見了美麗的星光與銀河,整片大陸刹時間陷入了幾乎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之中。火苗熄滅後,這種黑就像霧氣彌漫過身邊的一切。真是黑,什麼也看不見了。拉文放下手中的槍,打算向其他守夜人借點兒光。很快,他就借來了一個精致的小玩意兒。

是一個罩在透明球形玻璃裡的小圓燈,常常用來隨身攜帶,淡黃色過度的小晶石被鑲嵌在玻璃的底座上,隻要打開底下的開關就可以照明。一瞬間,柔和的橙色光芒彌漫向四周,消融在幾米開外的黑色中。拉文目光追隨著光線習慣性地望向堆疊的雲層,在朦朧間,似乎有一個小小的黑點飛速地掠過。

拉文不確定地眯了下眼睛,想知道是不是看錯了什麼。他站起身來,拿著小圓燈朝著天空探去,但是燈光溫柔的亮度不足以照亮更高處的空間,所及之處,空空蕩蕩,什麼也沒有。他無意間轉了下頭,視線餘角又有一道模糊的黑影擦著光線的餘韻悄然沒入黑暗中。這一次看到的輪廓似乎更大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