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金色的城市 哈達的初印象(1 / 2)

瑪尤塔 光揚木 4594 字 11個月前

“謝福爾德明年的測試會跟今年一樣嗎?如果我的理論跟術數都能過,那希望很大啊。”

“不清楚。我傾向於薩洛夫的水礦學,因為它比治療學要容易許多。”

“尤金你的理論那麼好,你還在擔心什麼?”

“問題是實踐!這跟隻看書本完全不同。”

“啊哈,這次開放月去了就知道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順道去聖學院瞧上一眼……”

旁邊座位傳來學生們小聲的對話。他們應該是剛從導學畢業、才十七八歲的樣子,想趁著太月①的最後一波學院開放月去看一下心儀的學院。哈達的學院們在每年都有那麼幾次開放一到兩周的時間,符合要求的外界人士會獲得免費參觀的機會,因此吸引著來自世界各地的年輕人。距離到達哈達還有半天時間,學生們看起來有些興奮難掩。

長軌車到站台停穩當後,歡快的鈴鐺聲立馬響了起來,廂頭的門被用力地打開,有人在外麵吆喝著人們趕緊下車。座位上的人群像趕豬場的豬一樣開始急切地向前方湧動著,鬨鬨哄哄。拉文收拾好行李走在人群的末尾,儘力避開了這種擁擠。

在踏出車門的那一刻,他由衷地發出一聲讚歎。腳下是彩色礦石鋪就而成的平坦地麵,兩邊是金褐色的石壁,透明的圓形天頂倒扣在高處,金色的陽光從上方傾瀉而下,帶動起一片波光粼粼。透過天頂能夠看見巨大的飛艇漂浮在青天之上,還有雲朵投下的陰影。純白色的雄獅石像高昂著威武的頭顱坐落在站台中央,同樣白色的羽翼在它身後大大舒展著。這是帶翼白獅阿魯,代表著整個新羅塞的精神象征,在遙遠的傳說中,他被奉為羅塞人的祖先。至於是否屬實已經不可考了,因為在塞阿上並沒有發現這樣的生物,但是,“像獅子一樣”,成為了過去每個羅塞男人成長中所必備的榮耀。

站台上是來來往往的旅客,而從長軌車上下來的人群都有序地排在站台末尾的檢查關卡麵前。這裡有一列巨大的拱形石門,穿戴著淡金色盔甲的士兵像雕塑一樣守在每道門邊,一身長袍的門官則坐在門前檢查著每一個出去的人。石門側麵還有一扇較矮小的甬道,若是不符合要求,連人帶物都要被帶到甬道裡。

拉文從包裡拿出一封白色的信件,撫平它有些泛卷曲的邊角線。他就像一個普通的旅者,隻是默默捂緊了裝著傭兵軟甲和中劍的袋子,希望一切順利。幸運的是,檢查的門官隻翻看了一下他的信件,然後望了兩眼他身上的包袱,就揮揮手讓他趕緊過。

沒想到這樣好使。拉文出來後,又將信封小心地收了回去。現在擺在他眼前的是一座美麗的城市,順著階梯而下,白金色的房屋沐浴在燦爛的陽光之中,高高的建築頂部是方正的金字塔式屋頂,用半透明的琉璃石砌成,在光線下閃爍著五彩斑斕的美麗。遠處,還能看見白色像小山一樣的金字塔尖淩駕於所有的建築之上,神聖而雄偉。

寬闊的街道兩邊雕刻著精致的燈柱,房子卻是簡約而大氣的樣式,隻有一些金色的文字作為僅有的裝飾。街上行走著各種膚色的人,在這裡,不僅能看見喜愛白色的羅塞人,還能看見裹在黑袍裡的盧斯人,穿著豐富圖騰色彩的灰藍色的尤碧塞人,更彆提隨處可見的提魯人和棕色混血了。也有來自北大陸的異國者,用不熟練的阿提亞語跟賣地圖的小販交流著。

街道中間穿梭著像小船一樣的浮動飛艇,圓形的底盤離地麵稍稍浮起三四十公分,靠著尾部晶石的推力靈活地向前行駛著。這種便捷的交通工具被當地人稱為小飛車,一次隻能承載兩三個人,行駛速度也不會很快,所以主要是在城市裡運用。

拉文也去買了一份地圖。厚實的莎葉紙攤開,上麵用新鮮的墨水手繪了一幅粗略的城市樣貌:綠色的夏明河在一側流淌而過,舊城與新城依傍著河流從中心向外擴散開。舊城緊靠夏明河東岸,連接著坐落在南方的太陽神殿,是有著悠久曆史的古老城區,到目前還散落著殘留的古代城牆遺跡,成為了一道獨特的風景線;新城區幾乎圍繞在舊城的外圍、分了九個區域修建而成,比起舊城華麗的建築更多了高度概括的線條和一致性的外觀。

大部分旅客從外圍的長軌車站台走出來,除非是乘坐小飛車,花一天時間也隻能走到舊城牆的附近。拉文拿著地圖紙走走停停,直到走到一條人流密集的街口。這裡遠沒有其他地方整潔,朝裡望去,數個淺色的棚頂交疊著蜿蜒沒入道路的儘頭,還有連綿不絕的叫賣聲,是一個擁擠而熱鬨的集市。

他看了一下地圖,發現這裡大概靠近城北的北一區,離舊城還有相當一段距離,離夏明河西的眾多學院那就更遠了。但是此刻天色已晚,天邊已經出現瑰麗的晚霞,將白色的房屋統統染上了明豔的粉紅色。

終於,拉文在距離集市很近的街道上找到了一家能夠借宿的小酒館。這家小酒館開在崎嶇的角落裡,門口掛著畫著酒杯的半角旗,一到晚上就坐滿了人。酒館的老板巴勒·法米是本地羅米人,卷著粗布袖子,留著茂密的深棕色絡腮胡,不說話是雙目像盯著獵物的野獸。他好心地給拉文提供了一間靠近屋頂的閣樓,用他的話來說是“正好空出來的房間不用浪費了”。這裡的租金沒有他想象的貴,當然了,也可能是這片區域看起來沒有那樣好的原因。

閣樓較為低矮,對於拉文的體格來講隻能算勉強,卻五臟俱全,床榻,書桌,櫃台和衣架都規律地擺放著,不顯得雜亂無章。天花板上有一個四方的天窗,透著幽幽的藍色熒光,為整個房間鍍上了一層夢幻的光澤。這種神奇的光來自哈達半透明的屋頂結構,一旦到了晚上,所有尖尖的金字塔頂就會自內而外地散發出一種藍白色的淡光,在夜空下呈現出異常美麗的景象。

拉文將行李放下後,打開了朝向街道的窗子。頓時混合著嘈雜人氣的晚風倒灌進來,打破了原本沉悶的空氣。他站在窗口靜靜地欣賞了一會兒哈達的夜景,感歎著,又去二樓的浴室洗了一趟久違的澡。

清水洗去一路上的塵埃,露出了被曬的有些通紅的皮膚來。等他再度回到閣樓,正用一隻手不太方便地擦拭著濕漉漉的頭發。他的左臂還是不能用力,但是他的心裡輕鬆了許多,多日的疲勞也隨著沐浴煙消雲散。他走到書桌邊,看著上麵擺放的一疊紙張和墨水,忽然抽出一張來緩緩寫下:

致親愛的阿尼莎,

你最近過的怎麼樣?有沒有好好地適應新的生活?我已經到達哈達,並很快就能來找你了,請期待著吧!望一切平安,始終愛你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