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公司裡不大舒服的同事也好幾個,怎麼偏偏一個二個對自己如此關注呢?
直到午休他才有空去廁所鏡子看看自己。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他整張臉都白了——不是他原本以為的發燒中的臉色潮紅,而是白得像紙一樣。
原本皮膚就白皙的人和病中的人差距最大的地方在於嘴唇,此刻,邵終看著鏡中嘴唇成青灰色的自己,恍然大悟,為什麼每個人見了自己都用那種見鬼的神情。
這樣褪去色彩的人類,看起來的確和影視劇中的鬼魂差不多。
……真的有這麼嚴重麼。
邵終摸了摸額頭,燙倒是挺燙的,可是也不至於把血色都燒沒了吧……
人家都說生病的人會沒有胃口,可邵終到了午飯的點該餓還是餓了。
去吃飯的一路上又收獲了不少人的關切,甚至包括不認識的。
邵終暈乎乎的——不是生理,而是心理層麵——若是生個病就能讓這麼多人關心自己,這燒得挺值。
雖然是個極其卑微的念頭,可也是真的。
等到偶遇盧總和薑總時,連前者都勸他下午彆上班了去看看醫生、甚至說可以跟HR講這半天假不扣在內時,邵終才覺得不太妙了。
已經到大領導都看不下去的地步了麼?
邵終啞聲回答著謝謝盧總,眼睛卻止不住瞟向薑宵。
昨天在公交車站那一閃而過的金發碧眼的薑宵的幻覺,和此刻這個真實站在麵前黑發黑眼的本尊,讓邵終有些恍惚。
薑宵並不說話,在大多數場合裡他都不會開口,這時候也就站在盧頌旁邊看著他。
邵終時不時瞟他一眼,希望能從那雙黑眸中探究出究竟有沒有藍。
對方的視線像什麼檢測激光似的,將邵終“掃描”了一遍,然後輕輕蹙起眉。
……好看的人,就是皺眉也好看。
邵終沒去思考那個皺眉代表的意義,倒是不合時宜地想起一些類似於西子捧心的詞,然後又打消念頭。
薑總身形挺拔,往那兒一站漂亮得叫人移不開眼,哪裡有病懨懨的樣子。
倒是自己才是那個在彆人眼中仿佛病入膏肓的可憐人。
大老板們都忙,也沒跟他多說,就離開了。
邵終雖然餓,但理智告訴他生病了該吃點清淡的,食不知味吃了一頓。
能和薑總見上一麵,還(不完全意義上)說了話,已經足夠他今天開心一天了。
雖然他的部門歸薑宵管,不過頂頭上司也不可能天天管他們這些小員工,甚至很多時候壓根不在公司。
能見到的每一次他都很珍惜。
吃過飯,邵終拿著大老板的“口諭”準備去找主管請假,進公司時十幾級台階要走。
一上午都是陰天,這時候終於出了太陽。
光線從背後撲來,明明不算曬,卻讓他身上那些原本還算輕微的痛感忽然加劇。
邵終眼前一花,直直從台階上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