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忘憂不太明白他的緣由,他看這位木公子長得很精神,雖則裝出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樣,實際如何他暫時看不透。不過看了這個笑容,他莫名冒出一個想法:這位木公子不會是盤纏用完了吧?他也不好直接問或莫名贈予,隻好點頭帶了他一起走。
兩人步入大堂,廳內頓時一片靜默,有的人默默低下頭假裝看不到,卻又忍不住要用餘光去看。不管願不願意承認,江忘憂在同輩人眼中,的確是天之驕子。他長得明媚耀眼,一舉一動皆是方正灑脫,為人處世真的挑不出一點瑕疵。
可恰是這樣的人,才最招人嫉恨。因為比不過,心胸不夠開闊的人,便會一門心思想辦法挑刺,甚至編造他的謠言。
接下來,買單時,這個猜測又被側麵證實了,江忘憂替木有棲買了單。
二人剛離開,陳耀那一桌又開始說回江忘憂身上。
“依江家那德性,該不會真是來給吳家送禮的吧,該有多膈應人?”
“那不是正好,看看他們鬨成怎樣,我們不正是來看這個。”
“有啥可看的,難道那個杜成忍還有種挑釁江忘憂不成?”
“他肯定不傻,新娘子說不定會呢?”幾個人又是怪笑。
另一桌的人似乎聽不下去,默契地一起起身離開了酒館。
江忘憂想著連夜去也不便打探消息,而且關嶺既然是喜事,他也無需急著前去,惹人鬨心。
二人就在附近的客棧住下,江忘憂付定金,要了兩間房,相鄰。
“江公子真是好人。”進門前,木有棲笑著道了謝。
江忘憂輕輕點頭:“木公子好生休息。”
“江公子也是。”
一回房,木有棲就躺床上滾了一小會。許久不見了,剛才他進酒館前曾猶豫過,忍不住還是進了。現在他覺得這樣也挺好,隻要性子上收斂點,應該不至於被識破。
隔壁房,江忘憂打坐還未入定。他在回想方才道彆時,木有棲的兩句話,以及他帶笑的眼睛,莫名有種熟悉感。
片刻後他搖搖頭,把這種無稽的想法趕出腦海,開始認真做晚課。
隔日一早,江忘憂空腹打完坐,出門正好遇上木有棲。
“江公子早,吃什麼,我去給您叫。”木有棲立刻一副狗腿樣子湊過來。
江忘憂沒有多言,用過飯二人一起往許家村而去。
關嶺附近本就不如虎口繁華,越靠西北也越乾冷,顯露出些荒涼感,不曉得和吳家的敗落是否有關。
許家村不知是否發生過什麼,村裡更加冷清,零星幾戶人家,大多空空蕩蕩。
好容易在村中找到個活人,江忘憂上前禮貌問話。
“你們要找淘小子?他就住那屋,你們自己去,注意點。”
對方口音重,好像忌憚他們是外地人,一臉驚惶和欲言又止。他們再問那人的情況,對方隻是搖手表示不清楚,趕緊走開了。
木有棲稍微起疑,他早就懷疑昨晚酒館裡的人不懷好意,此時更加猶疑了。
那個屋子有些破敗,江忘憂上前敲門,門虛掩著,屋裡有些動靜,卻無人應答。
“江公子,讓我來吧。”木有棲上前推開門,門內突然有人衝出來,他正要還擊,身後的人出手迅捷地點住了人。
木有棲愣了下,才看清房內衝出來的人,那人披頭散發不像是埋伏之人,而且他不會武功,衝出時口裡還叫了句“饒了我”還是“救了我”之類含糊不清的話,真像是個瘋子。
他沒想到江忘憂反應這麼迅速,判斷也遠比他快。
兩人早已察覺有人尾隨而來,因而先帶了那人進門,關上門,江忘憂才給他解了啞穴。
“嗚啦啊…為什麼要害我?我才是…我隻是一個…什麼……沒看到…饒命……路上吃……”
聽完一段無法理解的廢話後,兩人大概明白了情況,以及剛才老鄉的臉色為何那麼怪。
“原來如此。”木有棲理解了,那些人必然已經清楚這個情況,故意騙江忘憂來,隻是想嘲弄他一番,看他笑話。
江忘憂也不笨,為那人號過脈後歎了口氣,他束手無策,隻能讓彆人看這個笑話了。
木有棲倒沒那麼絕望,手一轉便捏了一根銀針:“要讓我試試嗎?”
“木公子會醫術?”
木有棲返身拉開門,扔了個椅子到屋門口,而後把人提到了椅子上坐好。外麵光線好,再說他們想看這個“醜事”,他樂意表演。
“可能隻能保持短期效果,應該夠讓你問幾個問題。”木有棲也不多言,說完就下了針。
他下的針大多在頭部,又都是關鍵穴位,看起來異常驚險刺激。
尾隨而來的也沒太躲藏,都在不遠處圍觀這一幕,想看這個甘願給江忘憂捧臭腳的人,能有幾分本事?
江忘憂沒有阻止,並不是出於不想被人嘲笑,他隻是不知為何,相信這位木公子自有分寸,不會傷及無辜。
木有棲一番辛苦後,等了片刻,容氣血走順,再次給那瘋子號脈後,感覺問題不大,才拔了針解了穴。
那瘋子剛才被紮針時都翻白眼了,拔針後瞳仁回落,儘管嘴角還流著口涎,看起來倒正常了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