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審訊室出來已經快十一點了,不管是警察還是嫌疑人現在都應該休息了,辦公室裡的眾人已經被陸顧問的鰻魚飯收買,眾人打成一團,喬冉和紀罌拿著筆錄回到了辦公室,看著已經涼掉的飯菜卻沒了胃口。
本來審訊應該早就結束了,可是輪到簽字的時候薑萊卻嚎啕大哭了起來,兩個人一直等到她平靜下來才宣布結束。
從警官學院畢業已經很久了的紀罌不是沒有經曆過什麼大案要案,但這一次的經曆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坐在審訊室裡哭到缺氧的姑娘叫薑萊,可是她的將來卻被一群人渣給毀了。
那群穿得人模狗樣的碩鼠,嘴上說著冠冕堂皇的話,背地裡卻乾著見不得人的勾當。
他低頭看著自己胸前的警號一時有些疑惑,他們這麼做到底是為了什麼,為了匡扶正義?
可是遲來的正義還能彌補那些受害者已經受到過的傷害嗎?
紀罌突然迷失了方向,他當初到底是為什麼來做警察的,是小時候傻得可愛的超級英雄的夢想?還是為了完成他已經犧牲了的父親的願望?
喬冉看著一臉迷茫的紀罌開口說道:“如果你不能保持堅定的信念,不能平靜地看待這件事,那你就失去了為受害者討回公道的資格。”
她剛推開辦公室的門打算穿上衣服開車回家,就看見陸秋安帶著眼鏡坐在椅子上看著什麼東西。
“這麼晚了你還沒睡?”喬冉已經疲憊到了極點,不管是精神上還是物理上的。
她完全沒了再跟陸秋安開玩笑的心思,就算是鐵打的人連軸轉三個多月現在也得生鏽了。
陸秋安抬眼看了喬冉一眼,“你這是打算下班了?”
“廢話,還剩不到一個小時就第二天了,再不下班我就該上班了。”喬冉沒好氣地頂了陸秋安一句。
陸秋安揚起了眉毛收起了手裡的東西,“我開車吧。”
喬冉剛到家連鞋都舍不得脫,一頭栽在沙發上就睡了過去,陸秋安看著她這十分不文明的睡姿搖了搖頭。
一臉嫌棄地把她的鞋脫了下來,給她蓋好了被。自己坐在陽台邊上思考了半天,從行李箱裡拿出了一個藍白的藥盒,吃完了之後她無力的靠在窗戶旁乾嘔了起來。
失神的眼睛望著窗外升起的太陽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一大清早公安就在網上公開了那個在水窖裡發現的姑娘的一部分身份特征,希望能征集到有用的線索。
可惜陰謀論不少,真正的有用線索倒是寥寥無幾。
沒有辦法,警察們打算在全國DNA數據庫裡碰碰運氣,這個數據庫原本是為了尋找走失的孩子和防止逃犯再度作案的。
可能是倒黴了幾個星期,老天終於讓他們幸運了一回,死者的DNA還真的和數據庫裡的一個人對上了。
對上的那個人叫李源,他的DNA來源是傷情報告建檔,早在喬冉他們還沒當警察的時候這個李源就已經死了。
務農時不慎被卷進了正在作業的粉碎機裡,被機器絞碎了半個身子送到醫院沒搶救過來死在了手術台上。
李源的父母跟他的東家打起了官司,他的老板賠了十萬塊錢才算了事。這份傷情報告就是那個時候留下的。
根據當年卷宗上留下的住址,喬冉和紀罌來到了一個老舊小區的車庫門前,看著生鏽的鐵皮卷簾門,喬冉左看右看沒有找到門鈴的按鈕,這個門卻自己打開了。
一個頭發稀疏的老太太顫顫巍巍地走到警察麵前,仿佛已經等候他們多時,她一句話也沒說自顧自地走到日曆旁邊撕下了一張紙,日曆上用水彩筆大大地畫著一個圈。
老人揉著肚子看向喬冉他們,“我能吃個飯嗎?”
喬冉看著她的動作點了點頭,隻見老人從已經掉了漆的碗櫃裡拿出了一把掛麵,打開了燃氣灶慢悠悠地燒起了水。
水開了把掛麵扔了進去,麵煮好了又撈出了鍋過了下涼水,接著用剩下的開水煮了兩個荷包蛋,把雞蛋倒在麵條上又淋了點醬油攪拌均勻。
正當眾人以為她終於要開始吃飯的時候,她卻把煮好的麵條放在了桌子上,自己從櫃子裡拿出了半個饅頭就著涼水吃了起來。
吃完了饅頭她起身走到警察跟前,衝著喬冉伸出了雙手等待手銬的降臨。
喬冉沒明白她是個什麼意思,扶著老人上了警車。
老人看路程好像不太對,開口問到:“你們要帶我去哪?”
喬冉心裡也納著悶,老人對著副駕駛上的喬冉說到:“你們把他挖出來了?”
把誰挖出來了?喬冉沒理解老人的意思乾脆停下了車,掉過頭跟著老人說的路線開到了一個有些偏僻的樹林。
這裡遠離市區,甚至遠離人煙,老人家慢慢地走到了一顆歪脖子樹的前麵。
“他就在這裡。”
喬冉一個眼神過去,後麵的警察就從後備箱裡拿出了工具挖了起來,終於在大概三米深的地方挖出了一具已經嚴重白骨化的屍體。
很快把這附近圍上了警戒線,喬冉帶著老人和屍體回到了市局。
屍體被送去鑒定,在等待鑒定結果的時候,喬冉和老人麵對麵坐著都一言不發。
老人緊張地看著喬冉,既然不是發現了那個人的屍體,那肯定就是發現了自己的女兒,離開這麼多年不知道她過的還好不好。
老人看著牆上鏡子裡的自己,自己已經變得老態龍鐘,蓬頭曆齒,不知道女兒還能不能認出來這個已經變老了的媽媽。
喬冉想了數十種能讓老人接受現實的說法,可惜每一種都被自己給推翻了。
一個失去了丈夫,活下去的唯一依靠就是找到自己女兒的老人,要怎麼能讓她接受自己女兒被人殘忍殺害,生前還遭受過性/侵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