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院躺了一宿的喬冉感覺自己的骨頭架子都要被睡散架了,趁著石獅子一樣守在門口的紀罌哭夠了坐在椅子上睡著了,喬冉才偷偷地從醫院裡越獄出來。
還沒亮的天雲層很厚,喬冉經常摸著黑拎著包下班,如果沒有急事的話,她很少在這個時間起床。
市局早上七點半上班,七點二十九分都不會有人在隊裡發現喬副隊的蹤跡。
被陳豐狠狠地踹了一腳的喬冉就這麼慢悠悠的一瘸一拐的走著,清晨涼爽的空氣讓她清醒了起來,上了人行道的蝸牛高速後喬冉認真規劃起了自己的生活。
陸秋安的出現打破了她原來一成不變的生活。她像是一支掉進了白水裡的畫筆,自己索然無味的生活瞬間充滿了色彩。
但她也知道,像陸秋安這種人,身邊最不缺的就是人,嘴裡最不值錢的話就是我愛你,“處個對象”這種話基本上等同於“我想和你做長期床/伴”,越這麼想,喬冉越覺得失落。
短短幾天,她就這麼陷下去了,陷得越深越難爬出來,可是離開陸秋安她又舍不得。
陸秋安對她的坦誠,體貼和溫柔,一想到她也會對彆人這樣喬冉就覺得自己要嫉妒得發瘋。
喬冉一個人拎著在早餐店買的豆漿油條站在市局旁邊的公交站抽完了剩下的半盒煙,她看著地麵上緩緩往下水道流的雨水,伸手按滅了身上最後一支煙,混亂的腦袋裡還沒想好怎麼麵對這一切。
陸秋安伸手輕輕地抱住了喬冉,感覺她好像瘦了不少,對比起從公司趕來的自己,喬冉顯得更加風塵仆仆。
喬冉還穿著醫院藍白相間的病號服,外麵披著從紀罌身上扒下來的警服外套,鼻梁上貼著紗布,被茶幾磕到的右臉還青紫著,亂得用心的頭發搭在喬冉肩上,陸秋安看著她傷痕累累的臉艱難地扯出來了一個笑臉。
“嚇死我了,你嚇死我了。”陸秋安踮起腳伸手摟住了喬冉的脖子,蒼白的臉緊貼著喬冉的臉,不留餘力地想要去感受她皮膚上的溫熱,顫抖的聲音瞬間擊潰了喬冉最後的防線。
喬冉放下了手裡的早餐,伸手摟住了陸秋安的頭,“我的大小姐,怎麼又掉小珍珠了。”
“什麼珍珠?我才沒哭呢。”
陸秋安悄悄地伸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臉,自以為是的小動作很快被明察秋毫的喬警官發現,但喬冉什麼話也沒說,就這麼靜靜地抱著她。
陸秋安像一隻曾經被人拋棄過的貓一樣,她小心翼翼地討好著喬冉,又仿佛什麼都不在意一般。實則給自己留好了退路,哪怕喬冉離開了她,她也能快速抽身然後接著過自己小流浪的生活。
喬冉不了解陸秋安這種性格是怎麼養出來的,可能是父母雙亡帶來的影響——或者彆的什麼。
但是從現在開始,這隻小貓不會再流浪了。
四處亂竄尋找機票的尹歸低著頭思索著自己到底把機票放在了哪裡,一推開門就看見自己出生入死的好戰友和自己的妹妹摟在了一起。
他愣了一下,然後關上了門,再次推開門時眼前竟然還是兩人摟在一起的畫麵。
尹歸:“???”
“你倆給我分開!”
尹歸的聲音劃破了市局清晨的寧靜,正在隊長辦公室裡敘舊的兩人推開了門循聲望去。
隻見剛從醫院出來的喬副隊雙手伸直,背靠著牆十分標準的紮著馬步,頭頂上頂著幾本厚厚的法典,陸大教授低著頭站在尹歸的旁邊聽他講話。
“我才出去多久,你們倆就在一起了?好你個喬冉,我把你當好兄弟,好姐妹,你卻想當我妹婦?”
要是人的情緒能夠具象化,尹大隊長頭頂上的火差不多能燒到市局的天花板上。
“哥,是我先動的手……”陸秋安的聲音從尹歸旁邊傳來。
牆上掛著的錦旗被尹歸卷起來拿在了手裡,他不可思議地看向陸秋安,“你居然還好意思說!??”
自家妹妹打也舍不得打,罵也舍不得罵。尹歸終於感受到了何老頭天天看著自己恨鐵不成鋼的感覺,他轉過頭去看向紮著馬步的喬冉,“就算是她先…誘惑的你,你這也屬於是意誌不堅定。”
不合時宜的聲音從喬冉腦子裡傳來,“你就是這麼考驗乾部的?”
喬冉想著就忍不住笑了出來,尹歸看見喬冉竟然笑了出來簡直難以理解,他有些惱火的做出了與自己形象十分不符的事——抄起了旁邊地上的皮鞋向喬冉旁邊扔去。
飛過去的皮鞋正好打在剛進門的郭浩懷裡。
“誰呀,這麼大火氣。”郭浩手裡捏著皮鞋又把它扔回了地上,嫌棄地搓了搓手指。抬頭看向正在自己麵前冥想的陸秋安,“喲,陸教授你在呢,紀罌說讓我給他師娘帶杯豆漿。”
郭浩低頭找著紀罌特意交代的愛心豆漿,完全沒注意到陸秋安悄悄伸出來的手指。他把豆漿遞給了陸秋安,歪著頭看向不遠處擠眉弄眼的兩人。
“這倆人中風了?尹隊早啊,要吃早飯自己去拿……”
郭浩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幾乎要聽不見了,他悄悄地放下了手裡的東西,慢慢地倒退出門想要假裝這一切都沒發生過。
尹歸咬牙切齒的看向他,“師娘?”
好啊,皇上還沒死呢,這位姓喬的皇太女就已經串通好了朝中大臣打算偷偷篡位。
尹歸站在兩人中間把兩位“犯罪分子”隔開,一會兒看看低著頭的陸秋安,一會兒看看紮著馬步的喬太女,果真是自己年事已高,竟然輕信了這個濃眉大眼的黃鼠狼,仔細想想竟然是自己把肉包子送進了狗窩裡,這還能怪狗不吃嗎?
一想到這裡尹大隊長就捶胸頓足,痛心疾首了起來。還有郭浩這小子,沒想到他這副模樣的竟然也叛了變。
“說,還有誰知道這件事。”尹歸拿著手裡的東西指著蹲在喬冉旁邊紮馬步的郭浩問到。
郭浩伸手扶了下頭頂上的書連連否認:“沒有了,沒有了。我也是上個星期才知道。”
尹歸瞪向身後兩個看熱鬨的家夥,陳豐拿著手銬轉身把自己拷了回去,用肢體語言表明自己什麼也沒看見,但求尹隊長留自己一命。
何許手裡還拿著保溫杯,他看著辦公室裡這副模樣,也轉身鑽進了辦公室裡,“我去看著他。”
早上江童來的時候就看見一副白無常模樣的尹歸手裡拿著根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殺威棒,一邊拍著自己的手,一邊笑吟吟地看著她。
靠牆根蹲了一排人,都頭頂著書紮著馬步。
“你是不是也知道這件事?”尹歸十分溫柔地問江童,根據以往的經驗和其他人的表情來看,這一定不是什麼好事。
江童茫然地搖了搖頭,尹歸欣慰地笑了,想不到這朝中竟然還有如此忠心之人,這就跟何局商量給她加工作津貼。
尹歸的氣已經消了大半,比起生氣,他更多的是擔心。
他擔心喬冉的工作和性格會和陸秋安磨合不來;又擔心在天高皇帝遠的國外,紙醉金迷的生活了好幾年的陸秋安沒有辦法沉澱下來;兩個人既沒有安定的生活,也沒有穩定的將來。
他怕陸秋安沒有辦法對喬冉忠心,又擔心她在這段感情裡受傷。
尹歸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可以停下了,“喬冉,你們兩個一個是我妹妹,一個是我好大兒,亂/倫是沒有結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