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歲的喬冉坐在徐瑤對麵，其實師徒兩人長得並不相像，但徐瑤卻意外地看到了年輕時的常洄坐在自己對麵，手裡捧著她們大學時最常喝的這家樹屋咖啡店裡用香草莢做的焦糖瑪奇朵。
年輕時的常洄自信滿滿，意氣風發，永遠挺直著自己的腰板，穿著板正的襯衫，就在失去聯係的前一天，徐瑤和常洄大吵一架不歡而散。
徐瑤語氣裡有些抱怨，眼眶卻紅了起來，似乎是委屈和後悔，“她當時不知道是抽了什麼風，非要去渡津幫忙。明明說好了一起去接在貓舍訂的貓，然後再回家看看父母，接過她一去就再也沒有接過我的電話。”
喬冉沒有接話，她比誰都清楚常洄為什麼沒有接徐瑤的電話。
她不知道怎麼開口說，事實上她在常洄的嘴裡聽過徐瑤的名字，眼前這個女人應該就是師父常念叨的瑤瑤。
徐瑤看出了喬冉的不忍，她打賭喬冉一定會告訴自己發生了什麼，就算是為了常洄不被自己誤會，她也一定會開口說些什麼。
果不其然，喬冉在徐瑤的注視下開了口：“她不是有意不聯係大家的。”
“我知道。”徐瑤看著喬冉，不打算再追問下去，“我們在一起那麼多年，我怎麼會不了解她。”
喬冉想起了那時執行任務時發生的慘劇，接著抬頭看向徐瑤，“你就當從沒有見過她，也不認識她，今天也沒和我說過這些。”
“這些話她當時也跟我說過。”徐瑤端著咖啡杯的手有些發抖，她故作鎮定地看著眼前這個常洄一手培養起來的女孩，迫切的想要得到一個答案。
“我很好奇，如果你有一天到了和你師父一樣的境地，你也會對著你的心上人說出從未見過，不認識，不了解，這些話嗎？”
喬冉幾乎是在一瞬間就想起了陸秋安，她應該等不到自己說出這些話就把自己甩了，從頭到尾，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麼地方讓陸秋安喜歡。唯一的可能就是她查到的那些東西。
等陸秋安要做的事做完了，估計就會離開自己了吧。
於是喬冉不假思索地說：“我不會遇到這樣的事。”
意料之外，徐瑤看著喬冉，想在她臉上找出些自己想要看見的東西，結果卻一無所獲。
喬冉喝了口咖啡，很快調回了狀態：“我們步入正題吧，徐律師。陶莫那件事和你有多少關係。”
“怎麼又扯回這上麵了。”徐瑤看著喬冉臉上自己熟悉的神情，有心想要給她上一課。
“陶莫是我資助的一個山區裡的學生，我除了帶她們走出大山之外什麼都沒做過……”
兩人聊得正歡，陸秋安突然手裡拿著一杯摩卡飄進了包間裡，兩人幾乎都沒看清她是怎麼進來的，陸秋安就坐到了喬冉旁邊。
徐瑤和喬冉都看著喬冉身邊自顧自地從背包裡翻出平板的陸秋安，似乎是才發現兩人的視線，陸秋安恍然大悟一般抬頭看向兩人。
“沒事，你聊你們的，我寫我的，咱們互不耽誤。”
徐瑤看著陸秋安哭笑不得地問到：“喬警官，這位是？”
陸秋安的眼睛盯著會議報告，耳朵和心都在喬冉身上，突然一雙手拿起了陸秋安放在一旁的書。
“彆裝了，你怎麼來的？”
天地良心，這回可真是巧合。要不是礙於還有外人在場，陸秋安覺得自己一定要和喬冉說道說道。
“我和我朋友來這裡敘舊，想點一個香草冰淇淋，店員告訴我們香草莢沒有了，平時這家店的香草莢用量很少，我打算到最後一個突然點了兩杯焦瑪的客人那商量一下，可不可以勻出來一點做一份香草冰淇淋，結果就碰上你們倆了。”
陸秋安的理由顯然不能讓人信服，正當喬冉想開口問些什麼的時候，敲門聲響了。
“秋安，我那邊有事就先走了。”門外年輕女孩的聲音傳來過來，徐瑤意外的看向門外，被門擋住她沒看到那人的模樣。
徐瑤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氣，她不知道喬冉身邊坐著的女孩怎麼會和那個人扯上關係。
陸秋安端起喬冉麵前的咖啡喝了一口，香草莢的味道遠沒有熱可可那樣讓人喜歡，她轉過頭對上了徐瑤的視線。
就在看清陸秋安的臉的一瞬間，徐瑤的呼吸都停滯了。
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長得這麼像的兩個人。
“喬警官，我今天下午還要去法院一趟，先不聊了。”說完徐瑤拎起自己的包離開了房間。
喬冉看著徐瑤的身影突然覺得有些莫名其妙，陸秋安分明乖乖的坐在自己身邊做著PPT，她看見陸秋安卻一副見了鬼的樣子。
喬冉從陸秋安麵前拿回了咖啡，看著正埋頭挑選背景圖片的陸秋安問到：“你們兩個認識嗎？”
陸秋安起身看向喬冉，“我在國內從來沒打過官司。”這言下之意就是沒見過，不認識。
喬冉剛想說話就聽見陸秋安幽幽開口道：“不過我看這阿姨也是風韻猶存。”
喬冉：“……”
喬冉無奈地說：“我這是在辦正事。”
陸秋安語氣無辜地回答到：“我也沒耽誤你乾正事啊。”
“她是律師吧。”陸秋安沒看喬冉，專心致誌地看著平板上的PPT，“我天天和律師打交道，實在是太熟悉了。”
“嗯。”
喬冉低著頭看著陸秋安手裡的平板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陸秋安發覺了喬冉的視線，抬頭看向喬冉。
喬冉這個人不說話的時候，消瘦的臉頰襯得下頜更加清晰可見，臉上的五官就像是古希臘的雕塑一樣棱角分明，嘴角微微向下，看上去一副悲天憫人的模樣。眼睛裡傾瀉出的情緒讓她看起來多了種憂鬱的氣質。
陸秋安伸手按在喬冉的眉心，“想什麼呢？我的小墨勒忒。”
“想起了幾年前的一個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