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還沒掛,紀罌還在電話那頭等著喬冉的消息,他聽見喬冉說:“把顧求知的住址發給我,然後讓戶籍去調駱不言的資料,越詳細越好,讓你江童去調顧求知的屍檢報告。”
柳鬆的效率很快,估計是早就預料到了喬冉需要顧求知的住址,喬冉剛掛了電話,她的消息就發過來了。
喬冉看著手機上的位置,不禁打了個寒顫——顧求知就住在對麵的那棟樓裡。
兩棟樓中間隻隔著一排車庫,而這排隻有一層的車庫仿佛在兩棟樓之間劃下了楚河漢界。李滿天所在的E棟連外麵的牆漆都是新的,對麵的A棟和它比起來好像是有點發育不良。
豬肝色的防盜門沒能防得住裝備精良的警察,插著顧求知的電話卡的手機就擺在茶幾上,手機沒有關機,和報社的通話記錄也還沒刪。
郭浩把手機裝進了證物袋裡,這個名叫駱不言的女孩已經被他們列入了頭號嫌疑人的範疇。
喬冉站在排查的警察中間,正麵對著客廳一側的落地窗,血紅的陽光被對麵李滿天家的大玻璃窗反射到客廳裡仔細檢查的警察們的身上。
站在這裡,李滿天家客廳裡的一切幾乎一覽無餘。
已經四點半了,距離“審判者”約定的時間隻剩下半個小時,確定李滿天是在回家路上被劫之後,警察們調取了她必經之路上的監控,基本把位置鎖定在了喬冉來時經過的爛尾樓上。
“老王,你們布控好了嗎?”喬冉站在客廳裡打著電話,客廳裡的那個立式鋼琴上的攝像頭慢慢地轉了個頭,紅色的光偷偷射在幾人身上。
“已經布置好了,防爆警也已經就位,談判專家預計十五分鐘後到位。你們在哪呢?”
“就在這附近,我們兩分鐘就到。”喬冉看了眼客廳裡的陳設,心裡說不上的詭異,看了眼時間轉身下了樓。
防盜門剛被關上,直播突然提前開始了。
喬冉坐在車上往爛尾樓那邊趕,附近不知怎麼突然聚集了一群看熱鬨的吃瓜群眾。
王卓被急得焦頭爛額,對著從人群裡擠進來的喬冉大喊“直播提前了,樓裡有定時炸彈。小李,你帶人快把人群疏散開!快!”他熟練地把防爆服係好,指揮著防爆特警跟著他們一起鑽進了樓裡。
喬冉一隻手拿著平板看著屏幕上的直播畫麵,另一隻手抓著防彈衣把自己塞了進去。屏幕裡,被塞住了最五花大綁的李滿天坐在椅子上,她身後放著枚差不多四塊磚那麼大的定時炸彈,時間被定在十八點四十二分。
原來安排好的狙擊手完全起不到作用,就算凶手被擊斃,這炸彈該炸還是得炸。
直接從顧求知家裡來的喬冉沒有申請配槍,一個人帶著手銬和電棍從長滿鐵鏽的消防梯爬了上去。
這座破樓裡連個窗都沒有,到處都是塵土的味道。
救護車已經就緒,談判專家還沒有來,觀看直播的人數越來越多。喬冉爬上去的時候駱不言正擺弄著一個半人高的刑架,套索的另一端被拴在了李滿天的脖子上,隨著時間的流逝,拴在李滿天脖子上的繩索會慢慢收緊,李滿天坐著的椅子也在慢慢向後移動。
隻要時間一到,李滿天就會連人帶椅一起被吊到窗外,然後慢慢等死。
喬冉手指扣著水泥地麵,終於爬了上來,駱不言看了眼手機,“你們還挺把她當一回事的。”
警方遵守了約定沒有終止直播,但是限製了觀眾的發言。
喬冉撚了撚手上沾著的灰塵,目不轉睛地盯著駱不言手裡的槍,“你說要審判她,那至少要有個議題。你是以什麼身份審判她?為什麼要審判她?總不能空口白牙就說她該死吧。”
駱不言的手搭在刑架上,被膠帶在腦袋上纏了幾圈的李滿天支支吾吾地不知道在說什麼。
“你去把她嘴上的膠布撕開。”駱不言扔給喬冉一個沒開封的一次性口罩,用槍指著她,“要是敢耍花招,我們一起去死。”
喬冉聽話地帶上了口罩,慢慢向兩人靠近,眼睛依舊盯在駱不言手上的槍上。
駱不言兩隻手抓著槍慢慢離開李滿天身邊,漸漸退出直播的畫麵。喬冉撕下了李滿天頭上纏的膠帶,順便扯下李滿天好幾根頭發。李滿天顧不上喊疼,她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布滿了灰塵,來之不易的空氣,還沒等她緩過神,她脖子上的繩索就開始慢慢收緊。
“你問我為什麼要審判她。”駱不言站在兩人對麵,正好進了狙擊手的狙擊範圍。夕陽的餘暉照在對麵兩人身上,喬冉被光刺得幾乎睜不開眼睛,隻聽對麵毫無感情的女聲傳來,“你和朱尚德是什麼關係。”
李滿天急忙回答:“他是我丈夫。”
“上個月二十七號晚上,他在哪?”
“這我哪知道。”
她脖子上的繩索突然收緊,很明顯提問者並不滿意她的回答。
李滿天看了看攝像機,陽光這個亮度,自己和這個警察都不會被看清正臉。
脖子上的繩索越來越緊,李滿天心一橫閉上了眼睛,“我不知道他在哪,但是他弄殘了一個男孩,是我給他善的後。”
聽到這裡剛去調屍檢報告的眾人都回過了神,喬冉聽到耳機對麵江童的小聲提醒:“老大,王隊他們被堵在樓下了,剛才底下突然塌了,你們在上麵注意安全……你還能再爭取一點時間嗎?”
喬冉把手搭在耳機上,食指輕輕地敲了耳機四下。
“我大概知道你說的什麼事了。”喬冉放下手對駱不言說到,“你說的那個案子現在是下麵的派出所負責,咱們有什麼話回去……”喬冉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駱不言給打斷。
“今年三月份,你兒子朱遠在晨光小學門口當街擄走一名年輕老師還強/暴了她,是不是。”
李滿天已經有些喘不上氣,臉色開始發紫,她顧不上那些有的沒的了隻得承認,“是。”
“那個老師韌帶撕裂,二級傷殘,這件事後來是怎麼擺平的。”
“我給她們校長塞了十萬塊錢讓他給那個女人施壓,然後我們和解了,我也賠給她錢了。”
“你賠了她多少?”
“二十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