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修) 1389總是……(1 / 2)

孤島 夏至和 4141 字 2024-03-29

1389總是默默的,她很少說話,她幾乎不說話。

她還在發展自我,所以很少講到‘我’,更多時候,她隻是存在著、看著、觀察著。偶爾她會提問,然後認真地看著你,默默地聽著你。

她感知和你有關的一切,她不說話。

不幸的是,靖霖的人生經曆也是枯燥簡單的。她也沒什麼自我,而且,她也很久很久沒跟人說過話了。語言貧乏,活脫脫一個絕望的文盲。

為了維持一點僅剩的溝通,她絞儘腦汁,在這很短的時間裡,已經快把自己的人生搜刮了個遍了。她僅有的人生經曆被她拿出來,正著講,反著講,穿換著講,還四處客串案例,用以教育和展示她不正常的人生觀。

不說彆的,就她可憐的寵物倉鼠們,其實也都是七百多年前的事了。但她的人生太蒼白了,也隻好辛苦它們,時隔多年再來客串幾次。

她一直不愛和人多說話,言語泄漏出的孤陋寡聞,讓她覺得自己十分不堪。她很想表達,但她活的太單薄,所以她不表達。

隻是和1389生活的這一段時間,她到底把自己逼成了個話嘮。沒辦法,她不說話,她與1389間就有些太安靜了。她多說一句話,1389對這個世界就多一層接觸。

雖然在生命層麵,靖霖堅定地把1389作為一個平等地位的人來處理,但人的角色是複雜的,她有時也客串一下朋友、女朋友、老師、父母之類的角色。她會情不自禁把1389放在各種位置上去處理,很多時候,其實做不到平等。她隻是儘可能地做到平等相待,她隻是有一顆希望能平等相待的心而已。鑒於她純業餘,所以這些客串究竟起到了什麼效果,她不敢說。

偶爾,除去那些角色,她會覺得三兒也像她養的一隻倉鼠。

她有些偏執,曾經有比較嚴重的精神潔癖,如今依然有過於強的領地觀念。她喜歡她的地方隻有她,沒有其他任何非植物的活物。

所以對最初的她來說,養一隻倉鼠是困難的。倉鼠再小,也有自己的氣味,她不喜歡自己的地方沾上彆的生物的氣息,更彆說她自己身上。

不過那時她已經不再是那個封閉的、墜落中的存在了,她已經成了一個渴望一點精神寄托、一點陪伴的人。於是倉鼠出現在了她的空間中。

她是個不負責任的人。尊重生命,但更懶惰,總懶得打掃衛生。最初她決定養鼠,認為自己應該保護鼠。後來她不想動,不想努力,不想照顧鼠。但她又和鼠玩,壓榨鼠的情緒價值,不想負責,恨不得它自生自滅。儘管,在它的一生中,都是她。

她渴望一隻倉鼠,又覺得倉鼠是個麻煩。

她一直知道鼠和她一樣,都是一條生命。他們站在天平的兩端,天平不會傾向其中任意一方。

她一直知道,她一直逃避。她逃避麻煩,逃避責任。

【這世上本沒有什麼責任,“責任”是人造的,是人自幼被種在心裡的一顆種子。規則和責任是人創造的、社會創造的,是被灌輸在人根本的自我裡的東西。】

【所以我不喜歡它,它看似客觀,實則主觀,也許一夕之間就遭傾覆,也許看似公正,實則被用以保護罪惡。】

【但我又喜歡它。不喜它誕生於主觀,喜它存在於客觀。在它被傾覆之前,它都是永不改變的、有自己框架的存在。】

【規則客觀具體,讓人安心。責任根植於心,鏟除不儘。它們一起,是我為人的證明。】

她最後正視了責任。正視了自己作為一個社會中成長的人類,有責任感,想要履行責任的心情。

【我選擇了它,它依我而生。和折磨它相比,我更想對它負責;和做它的牢籠相比,我更想給它安全範圍內的自由。】

【這是我作為人的選擇。】

漫長又痛苦的磨合中,她背負著自己犯下的罪,最終決定對她的鼠負責到底。鼠太脆弱,她導致過意外。所以後來她的鼠一歲以後,她就再也不敢放鼠出去玩。除非打掃衛生,她不和鼠有任何直接接觸。她怕她的鼠老了,卻連安心養老都不行,她怕她害了她的鼠。

她如履薄冰,她很滿足。

她的一些習慣或許還留存到了現在。她不適應1389的氣息,但還是選擇了和平共處,她想保護好1389,對她負責、給她安全範圍內的自由。然後漸漸地,她習慣了,接受了,她不可能讓她們的空間完全重合,那這房子又會變成新的囚籠。她隻是,允許了公共空間的重合。

淺藍色的碗筷,抹茶色的洗漱用品,新栽的一棵臘梅……還有鞋櫃裡,大一碼的拖鞋。她本來在床邊掛了幾串風鈴,如今隻剩下一小個,彆的都被1389一個掌握不好,全給吹到了地上,她給收起來了。

她原先擺的一群毛絨玩具,是她閒來無事縫的。仔細一看,少了隻狗,估計被1389拿了。再仔細看,她的木雕少了、粘土擺件少了、畫本裡隨手畫的畫,好像也缺了頁……她之前都畫過什麼來著?還有她的鉤針玩意兒、她做的發夾首飾……也少了,還會隨機出現在1389的頭上。

【這人啊,還真是……愛屯。】

家裡的“地形”自然也被改造了一番,地上躺著兩支蠟筆,窗台的花瓶邊躺了個長得很令人遺憾的兔子燈,那間原來的空房……變成了誰的臥房。

悄無聲息,理所當然。

一定要說有什麼不對勁的話……倉鼠除非互動多養熟了,或者性格活潑敢於求食,一般對人都是避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