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舊事(二) 輸了便是輸了,她認,……(1 / 2)

昆侖終年落雪,雲霧覆蓋整片冰原,山下寒風刺骨,山頂卻尚有暖意,靈氣充足,便多出山頂綠洲。

無問崖邊生了棵杏樹,根深葉茂,逼兀雲霄,整座崖頂再尋不到第二棵比它還高的。

春往夏來,孤零零的立在那,照理說,崖頂四季溫暖,萬物終年蒼翠。可它卻依舊按照時節,春芽秋碩。

傅春柳在這修煉,無論四月風吹的多暖,杏樹從不開花。

就這樣日出為伴日落為息,傅春柳守著這棵怪異的杏樹吹了幾十年的長簫。

她從不想做樂修,但掌門說她天生風木雙靈根,風摧木折,木弱不強,兩相不能平衡,百害無一利。便讓她封劍修樂幾十載,潛心修煉木靈根,擇了此處給她練功。

傅春柳閒來無事時便對著這棵杏樹吹奏,意圖令這棵特立獨行的杏樹枯木逢春。

每日三次,一次都未成功,她便不試了。

她心想,絕對是樹的問題。

今日杏樹葉子泛黃,無人照看,許多天沒有水灌溉,原因無他,傅春柳又跑了。

百年一次的試劍大會熱鬨得很,她也安耐不住報了個名。

無問崖所屬鄔心長老,這麼多年也隻收了傅春柳一個徒弟,師徒二人在昆侖極少有人見過,說來也怪,名號卻是人人都聽過。

這廂擂台上雲鏡浮現出她的名字,低階弟子伸長脖子張望著腦袋,想看看這位傳說中的傅師姐什麼模樣。

玉禁步如泉音作響,隨著步伐晃動來回碰撞,一搖一擺的掛在長簫上,成了她周身唯一一處靈動的地方。

傅春柳背挺得筆直,每一步走的又輕又穩,眾人自發分散兩邊,為她讓出一條路來。

因她看著實在不好惹。

傅春柳背後有一把劍,劍鞘通體銀亮,烈日高穹下晃得人難以直視。

無論去哪,這把劍都形影不離,從未拔出過,僅僅隻是背著,人人都想瞧一瞧這把劍出鞘的模樣,始終沒找到機會。

傅春柳跳上擂台,雲鏡上浮現另一人的名字。

蓬萊法修,白時。

此人身穿蓬萊的白衣道袍,散著長發,眸若燦星,一派落拓瀟灑,跳上擂台後對著她抱拳施禮,傅春柳回以一禮。

方才人並不多的三擂台不出片刻,烏泱泱的湧進來一大堆人,大多都是各門的低階弟子,讓他們這般蜂擁而至,要麼是名氣大的,要麼是夠奇葩的。

而傅春柳恰巧是二者合一,她靠奇葩名氣大。

“我第一次見傅師姐是三十年前,靈江道祟亂,百餘難民被附身,蓬萊的同門不忍下手,那邪祟便一直不能斃命,直到路過去化鼎的昆侖弟子趕來,才勉強應對。”

台下幾個低階弟子圍坐一團,時不時瞥向台上法決炸開的兩道影子。

那弟子繼續道:“當時險些被邪祟咬掉胳膊,傅師姐長簫一掄便削掉祟人半個腦袋,可真真是嚇壞了我,實是沒想到還有這般樂修。”

“我剛入昆侖就已經聽師兄們說起,無問崖有位脾氣不大好的師姐,殺的妖比救的人還多。”昆侖弟子也附和著插了句嘴。

白時耳力極佳,後方竊竊私語的交談聲儘數被他聽了去,禁不住分神,反被傅春柳尋到破綻,閃身撕開氣流,迎麵裹夾著一股勁風抓來,他忙後仰跳開。

他無奈的看著被風刃撕的殘破不堪的袖子。

伸手抖了抖,一抬頭傅春柳又欺身到近前,嚇得他慌忙揮出一劍隔開距離。

這一躲險些跌落在擂台外,白時心驚肉跳,轉頭道:“傅師妹,你也太凶了些。”

傅春柳握著長簫遞到唇邊,聞言輕睨了一眼:“誰是你師妹。”

白時啞然,雖說不同宗不同門,但師兄師妹也不過是個敬稱,總不好直接喚人名字吧。

下一刻,竟真聽到喚他名字:“白時。”

涳濛的聲音滲入腦海,他動作遲鈍一瞬,木靈力便鋪蓋整座擂台,簫聲輕柔,潤物細無聲般四麵八方的環繞。

白時暗道不好,忙封閉聽覺,還是慢了。

眼前人影越來越混沌,她身下方寸土地綻開白光,迸裂出巨大的豁口。如同地走遊龍,直逼他腳下。

白時冷汗直流,那縫隙卻還追隨向前,逼著他不得不急促後撤。

眼看就要退出擂台外,神識中擾人的樂聲卻忽戛然而止。

白時被封住的聽覺驟然歸位,隨之而來的是聲脆響,什麼東西摔碎在地。

他如夢初醒般眨了眨眼。再看地麵,完好無損,壓根沒有絲毫縫隙。

隻有擂台對麵的傅春柳,神色陰沉。

擂台上憑空又多出一人。

紅領黑衣,墨發高束起,纏著血滴一樣的珠繩,青年容姿矯然不群,長眸瞳色極淺,顯得有些倨傲,眉飛入鬢,薄唇緊抿,看不出任何情緒。

長簫被一把劍擊飛,當啷落地,那幾塊白玉扣垂吊的玉禁步,登時壞的壞碎的碎。

謝桐歌撿起地上的簫,遞還給傅春柳。

“我是本次大會裁定,方才你違規了。”

“是謝師兄!”

弟子中頓時炸開了鍋,有人揶揄:“這下有好戲看了……”

傅春柳與謝桐歌同在一處,便是針尖麥芒不為過,兩人具是性格惡劣,不合也是應該的。

個中緣由雖並不清楚,但大家都知道,謝師兄在的地方,傅師姐絕對不會去。偏偏傅師姐在的地方,哪次都有謝師兄來。

“你故意的?”傅春柳咬牙切齒地問道。

謝桐歌揮手召回插在地上的長劍,神色淡淡,“試劍大會皆要用劍,你連劍都沒有,單靠幻術迷惑對手,勝之不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