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劍!”
自她身後露出來一截通體銀白的劍,謝桐歌瞥了眼,依舊不為所動。“此次比試牽扯兩宗甚多乾係,你再胡攪蠻纏,掌門隻會對你更不滿。”
“掌門對我滿不滿意,於我何乾,於你又有何乾?”
她這般質問著,謝桐歌也不答。
僵持半晌,周遭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高挑的少女終是放棄了爭辯。
“少管我。”傅春柳冷冷警告,奪回長簫跳下了擂台。
隻剩謝桐歌懸著的手空蕩停頓片刻,虛握了一下,又收了回去。
謝桐歌轉頭對上白時疑惑的視線,兩人頷首示意後,他也尾隨其後跳下去擂台,傅春柳黑著臉一路破開人群向前走,謝桐歌跟在她不遠處。
“那是誰?”有人不識得謝桐歌,隨口問了一句。
“我們昆侖的首席師兄,掌門親傳弟子,你不識得也是應該的,謝師兄從不下山化鼎,外宗很少有人認得出來他。”
那人奇道:“你們昆侖真有意思,宗門內沒見過的師姐,我們蓬萊人人都認得,反倒是首席師兄,外頭沒一個人見過。”
東蓬萊,西昆侖,兩大仙門遙遙而望,九州修道家族各自擁簇,才使得兩宗創立千年。
兩宗交好,同齡弟子合得來的並不是少數。有了話題,這下兩人閒談起來。
“他姓謝?難不成是……”
“沒錯,宗山謝族,代代出天魁,這一代的氣運之子,毋庸置疑是謝師兄了,無需下山化鼎去尋機緣,閉關修煉便可頓悟。”那名昆侖弟子豔羨不已,“當真是得天獨厚。”
蓬萊弟子了然的“哦”了一聲,一副恍然的模樣,“那我大概猜到傅師姐為何不待見他了。”
“噓,這話可彆讓旁人聽見,你自己心裡明白就行了。”
傅春柳同謝桐歌之間的嫌隙,那可不是兩三年,積年累月,足足有幾十載。
初入昆侖仙考那年,傅春柳出生在凡家,無人為她開道啟蒙,十六歲才開靈智,已是晚的不能再晚。
昆侖入門有一處洞天名為窮極境,終年狂風寒雪,尋不到境的出口,從哪個方位走,雪原皆是無窮無儘。
低階修士為了磨練心性,闖一遭便待不下去,傅春柳卻死磕到底,在窮極境中吃了一年的雪。爬出來時以為苦儘甘來。
沒想到,還是被天生靈智的謝桐歌揍的鼻青臉腫。
傅春柳拚了老命守擂台一百二十場,最後一場對上的是謝桐歌。
修道世家的天縱奇才,境界與她一個凡夫俗子自然大不相同,在他手下還未過十招,傅春柳便被一劍挑下了台。
輸了便是輸了,她認,但不服。
各自拜師後,傅春柳覺得是她連戰太過疲累,不然不可能如此狼狽的滾下擂台。
於是又下戰書,恭恭敬敬的遞到謝桐歌眼前,未曾想他看都不看,兩指夾著,一記火決,大剌剌的“戰書”二字在火光中消失殆儘。
傅春柳極少這般正經,又痛恨寫字,眼睜睜看著自己咬文嚼字一晚上的產物被燒了個精光,惱怒不已。
“你什麼意思?”
謝桐歌徑直掠過她,目光一刻未停留,“沒必要的意思。”
此舉無疑成了點燃傅春柳這桶炸藥的火線。
至此,兩人的梁子算是真正結下了。
謝桐歌目中無人也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情,但誰讓他強呢。宗門上下對這顆傲慢的毒瘤,已經是聽之任之的態度。
“有病,跟著我乾嘛?”小徑幽窄,離人群已是很遠,傅春柳停下腳回身,皺著眉看向跟在她身後那人。
謝桐歌也頓住:“你的玉,我會賠給你。”
“不需要。”傅春柳冷哼一聲,“大庭廣眾之下被當眾罰下,讓我丟儘了臉麵,用塊玉就想一筆勾銷?”
謝桐歌問她:“你可知白時是誰?”
“他是誰關我什麼事。”
“蓬萊前掌門白妙吟的兒子,即將接任蓬萊少掌門,被你一個樂修折了顏,蓬萊會作何感想?”
這話於情於理都是好言相勸,雖說得通,但對她行不通。傅春柳不明白:“我哪裡做錯了?什麼位子不是能者居之,沒本事還要旁人給麵子,憑什麼慣著他。”
“你沒錯。”謝桐歌道:“我攔下你也並非認定你錯了,近來少生事端,對你有益無害。”
“事端?”
傅春柳笑說:“我勤勤懇懇惹什麼事端了,反倒是金貴的謝師兄,淒惶府是個什麼地方,你也敢下去,也不怕沾染上什麼。”
“你跟蹤我?”謝桐歌並未不悅,有些意外。
傅春柳當即拉下臉:“你也配?”
這句話不知觸到了什麼開關,謝桐歌長眸一沉,冷冷看她一眼。
“好自為之。”他留下這麼一句話,頭也不回的走了。
傅春柳忍著怒氣飛回無問崖,落地片刻不到,揚起袖子甩出一道罡風,轟的崖頂杏樹枝椏亂顫。
杏樹可憐的抖動幾下,落葉零零爍爍下了場雨。
她猶嫌不夠,又攪起狂風,卷著滿地落葉紛亂飄舞,狠狠丟向崖邊。
這次竟沒打中,狂風被一道柔和的靈力四兩撥千斤,化作一道清風,吹拂過頰邊。
她眯起眼,召出武器:“誰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