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鳳寨(一) “道長,羅盤拿倒了。”……(2 / 2)

這下便是傻子也能察覺出不對勁了,傅夫人狐疑道:“道長,怎麼回事?”

萬沒想到如此情況下,他還能厚著臉皮胡言亂語:“夫人,貧道方才不過試探一下小姐,沒想到當真應我猜想。”

這次搬出的著實是殺招,果不其然,提到她出了事情,傅夫人方寸大亂:“我兒怎麼了?”

益天祿瞄了一眼房頂,發現傅春柳無動於衷,估摸著也是被震懾住了,這才鬆了口氣,繼續鬼話連篇:“夫人,小姐平日裡可有異常之處?”

傅夫人回憶了一番,聽家中鏢師們談論,春柳似乎異於常人,那日耗子窩中的事情,她也模棱兩可的聽了個大概,但如何都不會說出去。

她猶疑道:“……不曾。”

話音剛落,益天祿眉頭緊鎖,眯起眼睛指尖來回推演,傅夫人心提到了嗓子眼裡去,在她緊張的目光裡這神棍突然擰起眉。

“不妙……不妙啊。”

益天祿連連搖頭,傅夫人被他唬住:“可是哪裡出了差錯?”

“傅小姐命盤主火,五行不得平衡,周遭氣場會受到影響,長此以往下去,隻會性情愈發暴烈,有短命之兆。”

傅夫人如同五雷轟頂,頓時身子搖搖欲墜,大驚失色:“那該如何做?”

益天祿撚起胡須,隨手指了幾處:“蒼青木,青荷池,院中土木水火俱全,唯獨少一處金相。”

傅春柳很是佩服的鼓起掌:“厲害,道長還會布陣呢?”

益天祿並未接她挑釁,轉而向傅夫人道:“傅小姐院落乃是朝向為西,坐落東南處,牆外便是紫竹林,若您信得過貧道,便將十兩金子埋在紫竹林唯一一顆綠竹下,方可使五行相接,氣運循環。”

十兩黃金對傅家門來說並不是天價,可傅夫人卻麵露難色,斟酌道:“用銀子行嗎?”

見益天祿閉眼搖搖頭,沒得商量,傅夫人歎了口氣,愁容滿麵:“好,我這就著人去,多謝道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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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將晚,無日無月,紫竹林亦是無影。

林蔭小路深處,一棵高竹底下土壤明顯有翻新的顏色,那一塊深色的新土,被一人拿著鏟子又給撬開。

裡頭朦朧的金色似晃住那人的眼,迫不及待的挖了出來。

他也不嫌臟,滿是泥土的金子塞進嘴裡咬了一口,牙印瞬間凹陷,他大喜連忙揣進懷裡。

卻聽後麵輕飄飄的一道女聲。

“道長,忙什麼呢?”

益天祿一驚,回首正撞上閒散的白衣少女,這個時辰看見這幅鬼樣,誰不慌亂陣腳。

“你……你你你怎麼在這?”

傅春柳手中繞著一根細嫩的竹枝,歪頭道:“自然是散步。”

太陽都落山了,誰家閨閣小姐這個時候進林子散步,傅春柳擺明是在這等他。

但見她一人勢單力薄,益天祿威脅道:“我勸小姐不要多管閒事。”

“切。”傅春柳很是無所謂:“我管什麼閒事,難不成管你揣了一兜子石頭塊?”

益天祿聞言低頭,方才滿懷金錠,不知什麼時候被人換成了石頭。

“怎麼可能?明明剛才還是……”

話未說完,似是反應過來,咬牙切齒地抬頭:“是你?”

許是錯覺,傅春柳手中的竹枝竟然又長了幾節,被她握在手中甩了甩:“是我又如何?”

“你用的什麼妖術?”

“妖術?”傅春柳冷笑出聲:“你個神棍妖言惑眾,也能說的出彆人用妖術。”

“那十兩金是我傅家門弟兄的賣命錢,半月前同我爹簽了生死狀,允諾隻要去耗子洞除妖,無論是否平安歸來,這十兩金都會分發下去。前幾日剛從銀莊取出來,不知怎麼被你這臭蟲盯上了。”柳葉吊眼犀利起來,她語氣也隨之冷了幾分。

“當真是什麼錢都敢賺,厚顏無恥,竟還自稱道尊後人。”

益天祿麵色微變,後退一步,早聽聞這傅家小姐不是個善茬,半月前他來湘州便聽坊間傳言,稱西麵耗子窩被她料理了個乾淨。

他本心存不屑,但看傅春柳真有兩下子,心中思忖片刻,覺得還是不要硬碰硬為好,先出口試探:“你知道無晟道尊?你是什麼人?”

“略有耳聞。”她道。

轉而語調上揚,變了個語氣:“若要問我是誰,說出來也許不信……”

傅春柳半步未動,周遭竹木欶欶抖動,攢著勁蓄勢待發。

倏爾眼眸一凜,咧開嘴笑了:“我是你師祖奶奶。”

說著橫抽出枝條,那手中竹枝竟變得柔軟細長,青蛇一般直擊他麵門,益天祿大叫不好,轉頭欲跑,身後紫竹成群,交叉錯落,擰成一方牢籠。

避無可避,竹枝鞭子狠狠抽在他背上,痛的他嗷嗷亂叫,倒地不起。

一鞭子便被撂倒,比傅春柳想得還弱。她緊跟著上前踹了一腳,伏在地上的老頭被迫翻了個麵,哀叫連連。

這場景若要讓不知情的瞧見,定以為傷天害理。

可罪魁禍首神色淡淡,毫無憐憫:“在湘州行騙也不打聽打聽,還敢騙到我頭上來。”

話落挑眉,森然一笑:“說我暴戾成性,咒我早亡,故意害我娘擔驚受怕。”

“誒呦……我當真不是存心的!也是為了糊口呀!”益天祿痛的蜷縮成蝦米,皺紋滿布的臉此刻通紅,不忍直視。

“而且我也不過是隨口胡謅,您本領過人,哪會死掉……”

“若不是胡謅呢?”

傅春柳沒頭沒腦的來了一句,益天祿正痛的大汗淋漓,也沒思考,下意識問了句“什麼”。

傅春柳歪了歪頭,那目光涼意透人,不帶一點波瀾:“徒孫。”

益天祿勉強睜起眼,動都不敢動。

“你知道死是什麼感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