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枕無聲,注意到地麵上的兩人身影,交疊到一處,他錯步,挪開了。
兩人靜默的看完了,裴枕轉進屋內將水壺提了出來。
她雙手捧著茶盞,任由水滴濺在手背,霍枝是真的渴,喝光了茶盞裡的茶水,又吐出香軟小舌,將手背得水漬舔過。
喝的太認真,她似乎沒發現裴枕在看她。
心裡還在盤算,如何能在今夜留下來。沒錯,霍枝今天上山來,可不是單純找大師傅看煙花這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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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事情留下來。
霍枝葉算是豁得出去,外頭蚊蟲眾多,她都放任它們。
一開始並沒有太大的察覺,可過了一會兒,那不舒服的感覺就上來了,被蚊蟲叮咬過之處是又熱又癢。
她皮嬌肉嫩,卻被咬了好幾個大包。
“大師傅,好多的蚊子。”
“何處有蚊子,我怎的不知?”裴枕側身,避開她的觸碰。
倒不是她如何拿喬,這後山上的蚊蟲比山下的厲害的多,咬傷之後,立馬見效。
霍枝癢的用手去抓,“大師傅,你再不讓我進屋,枝枝可成了馬蜂窩。”掀開衣領,露出一段秀美脖子,蚊子實在刁鑽,不偏不倚的紅腫了一個大包,
他微微低頭,就能瞧得見。
霍枝留了些指甲,這麼一抓,就抓出幾道血痕來,“癢死了。”
吵的他都能聽到蚊子耳畔嗡嗡叫,裴枕抿著唇問,“那你要如何?”
她要如何,把蚊子擋在門外頭,把他倆關在屋裡頭。
霍枝就要扯下衣領子,“你莫要問我,去問那蚊子,為什麼隻咬我,可是欺負我手無縛雞之力,打不死它?”
“你不能忍忍。”裴枕聲音低沉裡透了絲溫柔。
霍枝這可不是裝出來的,是真的癢,可這男人沒有心,居然還要她忍耐。
她都快瘋了。
“你瞧瞧,是不是腫得可嚇人了?我該不是要破相了,嗚嗚嗚嗚。”
說著說著就要貼上來,被裴枕反手絞到身後,背後一推,她還來不及驚呼一聲,房門已經利落的關上。
一男一女,不好呆在一個屋子裡,他讓出來。
站在外頭。
“大師傅,你屋子裡有沒有止癢的膏藥?”霍枝翻箱倒櫃,裡頭不安分的像是野味入了籠,上躥下跳。
裴枕來到紙窗戶邊上,示意她,“你放在鼻尖聞一聞,彆上錯了藥。”
屋裡頭的霍枝可不單單是為了找藥,剛才這麼一翻,倒是被她發現,屋內並無多餘茶盞,那她先前卻是大師傅用的。
他為何要說謊?
再細想,發現大師傅看煙花之時,目光深遠,讓人總誤以為他也是愛看這人世間的熱鬨。既然心中還有牽掛,那何必點疤,做真的佛門弟子?
好可憐。但她愛而不得,更是可憐呢!
霍枝握著手中的藥瓶,忽的想到一個好法子。大師傅與她隻有一窗之隔,她道:“我這幾日在家,阿爹阿娘卻總讓我出麵招待一個郎君。”
“郎君?”裴枕下意識的詢問。
夏夜安靜。
裡頭的女人邊拉開衣裳,露出肩,邊慢慢敘說著事:“那郎君年輕,極討家裡喜歡,方才還想約我一道去看煙花,我這才偷跑出來。”
紙窗上就倒映出這一副場景。
倒映在光陰影裡,女人的肩很窄,身形窈窕,裡頭是件小衣,兜住兩塊軟肉。
裴枕要走遠些,又聽得裡頭的女人說:“大師傅,你說阿爹阿娘為什麼要叫我照顧那郎君,他們是有什麼打算?”
這句話倒是另得走開的裴枕,停頓了步子,她一個弱女子,又死了夫君,並無依仗。若是夫家讓她再嫁,也是極有可能的事。
請示所迫,這麼晚上山,她隻是把他當做可靠之人。
霍枝也並非全在騙他,山腳那燕臨的人便在那處,她若此時下山,不得是自投羅網。
“大師傅,又勞累你聽我說這許多。”
其他的話,她已經不再多說。
專心的上藥。
冰冰涼涼,入肌膚:“大師傅,你這藥可真好用。”霍枝感歎道。
一上戰場便是各種毒蟲,這膏藥是苗疆大祭司親自所做,價值千金,便是腐肉也可治療,何況小小蚊蟲叮咬,簡直暴殄天物。
“等上好了藥,我就下山去,不叨擾大師傅休憩。”
女子身影晃動,像是無聲在蠱惑。
她這麼大,總該有個人告訴她,天底下的男人都一樣,在他們的心裡都是住著一個魔,不該輕易的將自己的脆弱露出來。
裴枕背過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