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朱成碧 看朱成碧(正德十五年)……(2 / 2)

“什麼時候?”

“今天,”張老板慌慌張張的回答道,“今天上午他們才在小人的酒樓吃過飯。”

“他們可曾給你什麼?”

張老板又開始叩頭道,“他們就給了小人一兩銀子,再也沒有其他東西。”

“那就是說你剛才在騙我?”

“小人一時之間油蒙了心,才騙世子的。小人這次真的沒有騙世子。世子饒命。”

朱厚熜不緊不慢的問道,“他們都吃了些什麼東西,要一兩銀子那麼多?”

“宮保雞丁,紅燒甲魚,油燜羊肉…….”張老板一下子抱了七八個菜名,每個都是葷腥的。張老板報的同時,朱厚熜就看著那兩個太監。等張老板報完了,朱厚熜竟向那兩個麵色如灰的太監溫和的微微笑了一下。

朱厚熜又問張老板,“你可知王府在守喪,王府中人不允許食葷嗎?”

張老板這下子如泥一樣癱在地上,連磕頭的力氣都沒有了。

朱厚熜道,“本來我可以治你一個不敬皇族的罪,但王爺在世的時候對你家酒樓還有幾些讚賞。所以你今天對王爺不敬的事情,我也不願不追究了。送他出去吧。”

張老板恍同隔世的被侍衛拉了出去。

朱厚熜示意侍衛拿掉兩個太監口中的布,然後客客氣氣麵帶微笑的問道,“兩位,你們剛才戲文聽得怎樣?”

兩位太監跪在下麵渾身打著顫。

朱厚熜道,“按例你們的罪當杖三十,不過你們膽敢蒙騙,罪加一等,杖六十。”想了一下,朱厚熜又道,“直接拖到外麵的大院子裡麵去行刑。讓府上所有的男仆,侍衛,太監都去觀刑。我看還有誰敢對王爺不敬。”

朱厚熜走到外麵大院子,有人搬椅子讓他坐下,就看到王府的男仆侍衛太監們都走出來,而刑房的侍衛有人扔了麻布在地上,有人拿來了杖。兩個太監被推到麻布上,按肩的按肩,壓腳的壓腳。

朱厚熜示意侍衛動手,頃刻就見杖起杖落。朱厚熜聽到兩聲悶哼的聲音,才想起太監被打的時候一般嘴是被堵上的,因為驚擾主子更是罪加一等。朱厚熜輕皺了一下眉頭,道,“等一下。”然後冷笑了一聲,又道,“把堵在他們口中的布拿掉,如果他們敢發出聲音,就表示不服,對王爺不敬,就重頭開始數。”

一旁的陸炳聽了,吃驚的看了一眼朱厚熜,皺了一下眉頭,心中惻然,覺得朱厚熜性子在王爺走了之後真的變了很多。陸炳心中歎息了一聲,又把目光從朱厚熜身上緩緩移開。

朱厚熜對棍起仗落的場麵也沒多大興趣,目光便從一個個站著的人臉上掃過去,有人不忍,有人畏懼,也有人幸災樂禍。獨獨有一個人表情不一樣,竟有一絲憐憫的感覺。就見他眉角越皺越深,眼瞳也越來越幽暗。朱厚熜心中有了幾分不快,正好一個受刑的太監喊起來,“世子,小主子,饒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就看在奴婢當年服侍……”

朱厚熜心中冷笑了一下,沒加理睬。一會兒,那忍痛噤聲太監的六十杖已經打好。儀衛低聲問了一下朱厚熜,便吩咐人把那個受好刑的太監抬下去。剩下的那個太監依舊像得了癲瘋一樣還在那裡叫著,號著,□□著。

朱厚熜依舊不加理睬,心中發狠要整治這個忤逆的太監,想著他願意叫就讓他叫好了,反正什麼時候學會順從不說話了,什麼時候重新開始算賬。不久就見杖起血飛,那個被打的太監慢慢隻剩下□□了。朱厚熜見那太監沒力氣叫喚了,示意儀衛到跟前,才想吩咐重新打過,就對上了一雙水汪汪的眼睛。那雙欲說還休的眼睛,在長長的睫毛下寫著薄霧濃雲的憐惜。朱厚熜心中一歎,轉念便道,“停,先把那個太監給我提過來。”

就見侍衛拖著那個半死不活的太監過來。

朱厚熜冷笑道,“看來我剛才的吩咐,你是一點也沒有用聽進去。不過,沒關係。”然後轉向儀衛,厲聲道,“讓他好好養傷。十天之後,重新杖六十。如果他中間還敢開口,再等十天之後再重新責過。我就不信他學不會。”說完,掃了眾人一眼,道,“你們有誰敢再違了喪期的限製,這就是例子。”說完轉身便走了。

朱厚熜回到房間,陸炳也跟著進來。從陸炳進門之後,朱厚熜就一直板著臉盯著陸炳。陸炳被朱厚熜悶聲不語的盯得渾身不自在,隻好湊趣的問,“你看著我乾什麼?”

“你若沒做錯事,心虛什麼?” 朱厚熜故意鳳眼一轉,不再看陸炳。

陸炳訕訕的道,“我又沒有開口求情。”

“你呀,” 朱厚熜歎了一口氣道,“彆有幽愁暗恨生,最擅無聲勝有聲。”說完,便投出一枝筆正好敲到陸炳的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