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話西遊 大話西遊(嘉靖十一年)……(2 / 2)

陸炳眼光瞟了一下黃錦,朱厚熜吩咐黃錦先下去。朱厚熜看著陸炳手腕背麵被烙的地方,卻是一朵小小的青蓮,歎息了一聲。(注:道家的花是青蓮,佛教的是金蓮。)

朱厚熜有些生氣又有些疼惜的看了陸炳一眼,到屏風後麵取了一瓶藥過來,然後默默拿著陸炳的手,用手撚了些藥粉,一點點的撒在上麵。因為陸炳是跪著,朱厚熜不得不遷就陸炳的高度,彎著腰。等傷處為藥粉所覆蓋,朱厚熜輕輕的吹去多餘的藥粉。就看到隱隱約約的顯出被烙的花紋,一會兒慢慢的又有水從傷口滲了上來,竟成了一朵水盈盈的青蓮鑲在玉腕上。

陸炳感覺有些不對勁,低聲問道,“你用什麼藥粉敷在我手腕上。”

朱厚熜還是有些氣陸炳,故意不答,又撒了一些藥粉上去,掩住滲出的水,這樣青蓮倒反而高出來,像準備亭亭的升出那玉腕。

陸炳皺著眉頭叫道,“你到底用什麼撒在我的腕上?”

朱厚熜這才道,“化瘀的棒傷藥。”

陸炳一下子抽出自己的手腕,道,“你快讓人端一盆水進來。”

朱厚熜見陸炳神色認真,也就立刻站直了,叫了黃錦吩咐下去。一會兒水來了。陸炳把手腕浸入水中,突出的青蓮慢慢成粉,融入水中,羽化消失。陸炳一邊淨手,一邊轉眼看到在旁邊的朱厚熜一臉疑惑和關心。陸炳道,“小祖宗,棍棒的傷藥是散血的,因為散去瘀血才能恢複。但灼燒的傷藥得是凝血的,這樣才有助於傷口早日愈合。你這不是誠心害我。”

朱厚熜知道自己好心做了壞事,本有些愧疚,但被這樣點出來又有些想犟嘴,道,“我還沒有喊人怎麼樣你,你自己倒烙起來。現在反倒怪我來了。你怎麼不知道,我就是希望你手上被烙的傷越重越好。誰讓你總是為了彆人的事情來算計我?”

陸炳擦乾了手,看到小孩子脾氣的朱厚熜,笑了一笑,從懷中拿出一瓶藥放到朱厚熜的右手上,然後反翻手腕將傷處正好呈在朱厚熜前麵。朱厚熜重新撚起新的藥粉,慢慢撒在上麵。這時候因為手臂是濕的,所以被烙的地方與周圍分得並不清楚,倒像是隱在水下麵的青蓮被上麵鱗光閃閃的水紋弄得模模糊糊。

兩個人也不說話,坐到原來的矮凳上。朱厚熜看著那些文稿,過了一會兒,依舊拿著看了起來。陸炳原本也沒有看很多頁,於是每當朱厚熜看過一頁,就接過一頁自己看,看好之後隨手放到一邊。

“你又在乾什麼,陸炳?” 朱厚熜一抬頭才注意到陸炳一邊看一邊便將看完的就放入了火盆,叫道。

陸炳看到朱厚熜皺著眉頭看著他。陸炳伸出雙手,捏捏柔柔了朱厚熜的麵頰道,“小主子,不要老是冷著臉嚇奴婢。” 朱厚熜抓住了陸炳的手,歎了一口氣道,“你費儘心機送個文稿給我就是為了燒了嗎?”

陸炳歎息道,“你加號道人邵元節為致一真人,秩視二品。朝廷有人異議,你就用廷杖折之。孫悟空本事再高,被緊箍咒念起來也是哀嚎不已,滿地打滾。可有對錯?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小主子自小讀書見識就比奴婢好。奴婢不想說什麼,隻是想帶本手稿給小主子看,讓小主子一笑罷了。”

朱厚熜聽到陸炳自稱“奴婢”,又看到他的手腕,長歎了一口氣,道,“我不過是求子嗣罷了。致一真人道我兩年內必有子嗣,若到時沒有,再免了他也不遲。我心中自有計量,還不至於因為信道而糊塗。” 朱厚熜對眼前的火焰吹了一口長氣,火星飛上來一些,看著這些一閃即去的火星,緩緩道,“你弄這半天的玄虛,就為了勸我這些。甚至不惜烙傷自己,你也太小心了。”

陸炳心中苦笑,朝廷上有百餘人陸陸續續因為勸皇上不要修道的事情而或者被廷杖或者入獄。他每次想與朱厚熜認真的說,卻總被朱厚熜把話題岔開,製止他再說下去。今日得了這個書稿,本想借著這個把勸解的話說出來,要了火盆不過是為了燒去書稿,沒想到倒成就了一朵青蓮開在自己腕上。

陸炳輕輕道,“你剛才喊來人,後麵原來緊接著是什麼?是廷杖嗎?”

朱厚熜看到一層水氣迷離在陸炳眼上,喃喃的道,“對不起,我……”

陸炳道,“算了,我知道你習慣了,不是真的要罰我。”

朱厚熜拉過陸炳的手腕,在上麵輕輕的吹了一會兒涼氣,然後道,“其實還是很美的。”

陸炳有些生氣,用另一隻手拍了一下朱厚熜的手背,道,“正該烙一下你,你才知道什麼是痛。”

朱厚熜一聽這話,竟然把自己手腕也向黃銅邊上伸過去。

陸炳一把抓住道,“你瘋了。”

朱厚熜道,“我真的從來沒想有心傷害過你。你繞著這千彎百轉的跟我說話。生份得讓我……”

陸炳攔住朱厚熜的話道,“好了,是我不好,是我耍心眼。我不禁被烙傷了,而且還被你在上麵撒毒藥,你有什麼氣也該消了吧”

朱厚熜撇了一樣陸炳,問道,“老實交代,你燒手稿是什麼意思?”

陸炳道,“我得這個手稿純屬偶然,我真不知它所屬何人。今天你因為我的關係不願意追究。但若留著它,你哪天又算起舊賬來,豈不是我的罪過。”

朱厚熜搖搖頭,也掐了一下陸炳的麵頰,道,“我看你這個孫悟空,也需要一個緊箍咒。省得在我麵前整天舞棍弄刀的。這書儘是妖邪之語。烏雞國的國師是一個獅子變得。車遲國來了三個道人,原來是虎,鹿和羊。而黃花觀觀主又是什麼蜈蚣精。難道作者眼裡國君都是偏信讒言,道士倒沒有一個好的嗎?”

陸炳笑道,“皇上果然一目十行,你還記得這些?我是個粗人,隻是看他們打打鬨鬨甚至好笑,所以給小主子一笑罷了。”

朱厚熜見陸炳故意扮豬裝愣,想到他傷了的腕,又聽陸炳不斷叫他“小主子”喚起以前種種,不禁歎了一口氣,也就沒有再去點破。朱厚熜心想,反正這文稿若陸炳以後見了也隻會銷毀,他掌管錦衣衛製止這書稿流傳的能耐還是有的,自己又何必苦苦逼他?再想到,陸炳不惜傷害自己,若再逼問何處得來何人所寫,陸炳估計寧可自己委屈也不會道出個所以然。算了,不要再計較和逼問好了。更何況,陸炳耍滿了心眼,就為了婉轉的勸自己,不管是不是對的,這份心意卻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