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瓊簪碎折
嘉靖二十六年。
毓德宮後殿。朱厚熜將手上的疏條扔到案上,用手狠狠的敲在上麵。黃錦在旁邊小心小翼的道,“奴婢去請指揮使。”朱厚熜歎了口氣,緩緩道,“不必了。”陸炳疏本上一句句的陳述著他怎麼貪婪暴戾侍寵驕縱。但朱厚熜看到的卻是這一筆一劃後麵無法言語的委屈和斑斑淚痕。小炳子將這一刀一刀的字句剜向自己心口時有多大的傷痛啊?
朱厚熜道,“你準備一下,我要出宮去看他。”
陸府門口。黃錦領著微服的朱厚熜站在門口。就見管家匆匆從裡麵出來,道,“黃公公,對不起,大人身體不適在鄰郊的北苑養病。小人,這就派人去請大人。請黃公公移屈到正廳稍稍等一下。”
朱厚熜使了一個眼神給黃錦。黃錦立刻上前與管家說道,“也不是什麼大事。我去北苑找指揮使就是了。你讓一個人帶路好了。”
管家道,“小人帶路好了。”說完,稍微吩咐了一下一個隨從,就跟著黃錦到了他們的轎子麵前。
近郊一處莊園。管家帶著兩頂轎子進了莊園。管家問清楚了老爺在哪裡,就引領著黃錦和朱厚熜徑自去了一處偏僻的書房。
管家進去回報了。陸炳的聲音從裡麵傳出來,“黃公公,我身體不適。還請回奏皇上,今日臣就不進宮了。管家,幫我送客。”
管家從裡麵出來。黃錦對管家說,“你先退下去。皇上有一些話,要單獨說與指揮使。”管家這種場麵見多了,行了禮之後退了下來。
朱厚熜進了書房。就看到陸炳正低頭在抄什麼。朱厚熜輕聲道,“你還好嗎?”
陸炳聽到朱厚熜的聲音,立刻站起來背過去,道,“你怎麼來了?”
朱厚熜見陸炳背對著他,想他難過得連自己都不想見了,心中的疼惜又添了幾分,道,“我知道你受了委屈,所以來看你了。”
陸炳冷冷的笑道,“臣有什麼委屈?”說話間眼淚就滑落了下來。
這樣孤單的背影似乎抽取了朱厚熜言語的力量。朱厚熜走了兩步,想把那落寞的身體擁在自己懷裡。
陸炳道,“我不想見你。你還是回去吧。”
朱厚熜止住了步。他想把那個受傷的人好好捧在懷裡,可又擔心自己不小心一碰,會碰破了那個已經千瘡百孔的瓷人。許久,朱厚熜才喃喃的道,“你曾經背後為夏言做的那些事情,我都知道,我都明白。就算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