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村精市愣了一下,嘴角微微上揚,語氣雖然柔和,但仍然透著疑惑:“我跟竹早君並不熟。”
答非所問。
但顯而易見,這句話的潛意思就是他根本不知道竹早涼又會打網球。
“果然啊。”上野月弦和輕輕歎了口氣,隨後回憶道,“在我認識他以前,他就已經會打網球了。”
“而且打的很不錯。沒準精市你也打不過他呢。”
幸村精市有些驚訝,雖然竹早涼又幾乎是個運動全才,各種類型的運動都涉及過,但他並不認為同時兼顧滑雪、攀岩、弓道、足球等等各項運動的竹早涼又連網球都是職業運動員的水平。不,竹早涼又倒也不是前麵四項都有這個水平,比如弓道,幸村有時候也看到過他脫靶。
簡而言之,他並不認為隻比自己大一歲的竹早涼又打網球比自己厲害,畢竟雖然他才隻是個國小生,但隻論網球的話,不說同齡人,就連國中生裡麵也少有網球水準可以與他並肩的。
所以他隻當表哥在開玩笑。
上野月弦和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無奈地笑笑:“真是的,說實話總是沒人相信。”
“是真的哦,他以前很喜歡打網球的。”
他想起那狠厲的一球帶起的凜冽的風,似乎現在也猶在耳畔,耳朵隻接收到這一種聲音,那一刻,世界都安靜了,隻剩下身後地板上那個巨大的坑。
那是令人驚豔的一球,而且竹早涼又的眼眸裡,那對眼睛的顏色是淺到近乎透明的藍色,像乾淨清透的天空一樣,會呼吸。
“不過現在的話,是因為家庭原因,以及認識了我,他跟著我一起學滑雪,網球自然而然就漸漸荒廢了。”
上野月弦和垂下眼睫,手指隱隱發力攥緊身下的被子。
“不,除了滑雪外他還學了其他的,明明他很喜歡網球的。”並不是沒時間。
他似乎是在自言自語,幸村精市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雖然看似很成熟了,不過他也隻是一個小學生而已。
“你不用回答,精市你隻要認真聽我說接下來的話就好了。”
上野月弦和彎唇笑道。
隨著他的娓娓道來,幸村精市漸漸明白他之前說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話了。
竹早涼又有一個人渣父親,原來是個職業網球選手,因為身體原因不得不退役,不過他退役以後迷上了酒精,不僅嗜酒如命而且沉迷賭博,甚至還酒後家暴。
直到上野明奈生下竹早涼又後才漸漸好轉,他將精力全部傾泄給了竹早涼又,很小的時候就開始親身身教導他去學習網球。不過他還是會家暴,隻要竹早涼又沒有如他的願掌握某種網球技巧又或是在規定時間內完成訓練,他就會對上野明奈拳打腳踢。
這無疑比直接對竹早涼又實施暴力行為來得更加有效,於是這個習慣便一直延存。
後來上野明奈實在忍受不了,她拋下當時尚且還小的竹早涼又與緒方陽太離了婚。
是的,拋下。
上野明奈很快又找到了一位新丈夫,這位丈夫姓竹早,對方同樣已經結過一次婚,並且有一個叫竹早靜彌的兒子。她過的幸福美滿,完全忘記了她還有一個親生兒子正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後來不知為何,她又重新把當時還姓緒方的竹早涼又接回來了。不過不是她親自接回來,而是拜托了上野明奈的親姐姐上野明美去做這件事。
當時上野月弦和也跟著去了。
他們去接人的時候,恰巧趕上緒方陽太在家暴。
尚且年幼的上野月弦和此時隻是個隻會跟在上野明美屁股後頭的小屁孩,還完全沒有日後毒舌的勁兒。反倒是緒方涼又性格彆扭的很,見到陌生人,不管是不是來救自己的,他都直接一網球打過去。
在上野月弦和之前,也有人因為他過於出眾的外貌而試圖和他交朋友,不過隻要一網球打過去,就沒人再敢接近他。
雖然以緒方涼又的實力,根本不可能打偏真正打到人身上,但小孩就是小孩,所以他們都不再試圖和緒方打交道,他也就從來都沒有朋友過。
不過上野月弦和不一樣,越有挑戰的事物他越有興趣,儘管那一球嚇得他冷汗驟起,不過還是像小狗似的粘著緒方涼又。
這是他們成為朋友的開始。
“精市。”
上野月弦和像是下定了決心,他抬眸直直地盯著幸村精市,眼神堅定,淺粉色的眼眸中像是燃燒著一團烈火。
“讓他重新喜歡上網球吧!”
“我不想讓他因為那種惡心的人渣,而放棄了自己熱愛的網球。”
被如此鄭重而誠懇地請求,幸村精市抿了抿唇,繼而無比認真地承諾。
“我會的,隻要有機會,我會讓他重新喜歡上網球的。”
“以幸村精市的名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