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有判斷出所以然,少女突然感覺頭頂掠過一絲涼意,她身子一顫,衣服下的胳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的船突然停了。
“三爺,那位船家…..”
紀初桃握緊手電筒,向船夫所在的船尾處照去。
嬌滴滴的聲音在此刻卻是像催命符,眾人隨著她的光線看去,卻見原本在船尾的船工竟然消失不見了!
而那個老頭子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船尾和後麵那筏子現在空空如也!
“潘子,他們到哪裡去了?”三爺急的大叫。
“不知道啊,沒聽見跳水的聲音。”潘子也慌了。
“剛才一聽到聲音,人突然就走神了。”
三爺臉色奇差,十分懊惱,那船工不見了,他們身上又沒有屍氣,要是真過去,還不知道到底會發生什麼事情。
“潘子,你在越南打過仗,你有沒有吃過死人?”
潘子一聽大驚失色。
“您開什麼玩笑,三爺,我當兵的時候那邊都已經在撤軍了,連槍都沒怎麼開,你問胖奎,他家裡老早是賣人肉包子的,肯定吃過不少。”
大奎一見戰火轉移到了他身上,趕緊否認。
“放屁,我那是亂蓋的,而且就算賣人肉包子那也是給外人吃的,你見誰賣人肉包子自己拚命吃?”
三個加起來快一百五十歲的人就在這直接吵了起來,吳邪趕忙打了個暫停的手勢。
“你們一把年紀了丟不丟人,這裡還有人呢。”
他們鬨的熱鬨,一邊的紀初桃則抿唇不語,她非常確定自己剛剛並沒有聽見跳水聲。
要麼那兩人水下功夫非常好,要麼他們壓根走的不是水路。
想著,少女突然抬頭向洞頂望去。
她一個柔若無骨的女孩子,雖然貌美如仙,但此刻沒人顧得上欣賞。
就在紀初桃想把自己的猜想說出來時,突然船身劇烈的抖動了一下,差點讓她仰背翻下船去。
還好張起靈餘光一直關注著她,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紀初桃手把著船弦,平複著劇烈的心跳,剛剛她的臉已經靠近了水麵,差一點就要掉下去了!
緩過來時,就聽見一陣令人牙酸的咯噠聲。
循聲望去,竟是大塊頭阿奎,嚇得臉都白了。
三叔怕他背過氣去,猛甩了他一巴掌。
“真沒出息!咯噠啥呢,人家小姑娘都沒吭聲,你他媽的跟了我這麼多年,吃屎去了?”
紀初桃也沒想到事情還能轉移到自己身上,她剛差點兒掉進河裡時,發現河裡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遊,還是成群結隊的。
不過一切發生地太快了,還沒看清水底下的是什麼東西,她就被張起靈拉了上來,現在這人正聚精會神的盯著水裡,好像在找什麼東西。
她扭過身子,沒有貿然用手電照進水裡,而是照在旁邊石壁上。
借著亮光,垂眸往水中看去。
密密麻麻的黑影在水下不斷翻湧,順著水流流動,看得她頭皮發麻。
紀初桃趕緊把視線移開,落在張起靈身上。
見他一手扶住船弦,半個身子都探了出去,右手微微向下,那雙兩隻奇長的手指像是閃電一般探入水中。
隻是一個呼吸的功夫,白光一閃,那雙手指上便夾住一直黑乎乎的醜陋蟲子。
那蟲子長得很奇怪,有些像龍虱,但卻有巴掌大,無數條腿還在亂擺。
小哥把蟲子往甲板上一扔,淡淡道。
“剛才就是這個東西。”
紀初桃也好奇地望過去,看清楚那蟲子的醜陋模樣,頓時有點頭皮發麻。
好醜!
張起靈看了她一眼,發現她雖然眉頭緊蹙,但並沒有被嚇到後,便用衣擺擦了擦手。
隻是沒等紀初桃研究出蟲子到底是什麼品種,一隻大腳就伸了過來,一下子把這個黑乎乎的蟲子給踩扁了。
“媽的,嚇得老子半死!”
腳的主人是那個身材魁梧的阿奎,估計是想挽回點剛才失態的麵子,把蟲子的屍體踩了個稀巴爛。
紀初桃很想發火,這東西是張起靈撈出來的,沒等他們看出什麼就被這人給踩死了,真是莽撞!
不過還沒等她說話,三爺便拿起了一隻蟲子斷腳聞了聞,駭然道。
“這不是龍虱,這是屍蟞!”
紀初桃沒聽說過什麼屍蟞,可從名字上麵也能知道,這恐怕並不是什麼好東西。
果然,下一秒就見三爺一臉肅穆地看著洞內深處。
“這種蟲子是吃腐肉長大的,有死物的地方就特彆多,吃得好就長得大,看來我猜的不錯,這裡麵肯定有塊地方是積屍地,而且麵積還不小。”
聽到是吃腐肉長大的,紀初桃瞬間打了個冷顫。
山洞、腐肉、積屍地,她根本不敢想象這些蟲子吃的肉到底是什麼,隻是下意識地握住了小哥的手。
原本溫潤如玉的小手此時像冰塊一般寒涼。
張起靈看了她一眼,第一次回握過去,示意她不要害怕。
其實紀初桃倒是沒有很怕,她隻是覺得有點惡心,想到屍體堆積如山的模樣就頭皮發麻。
“不過這東西一般都待在死人多的地方,不會經常遊來遊去,怎麼現在這麼一大群一起遷移呢?”
三叔的疑惑情有可原,他納悶地看向張起靈,後者則把頭轉向洞穴深處,低沉的聲音清淡如水。
“我看,有可能和我們剛才聽到的那奇怪的聲音有關係,你們有沒有聽清楚是什麼?”
紀初桃不由自主地順著他的視線望去,恍然間似乎看到一個白色的衣角。
那衣袂的出現隻是瞬間。
她想看清楚時,便已經消失不見。
少女眨了眨眼,以為是自己長時間處在黑暗環境,眼睛看花了。
“小哥,你說的聲音我聽了,但是怎麼聽都聽不明白,感覺上有人在說話,但仔細一聽,又聽不懂。”
潘子形容不出來那是什麼,隻是覺得一聽就晃神,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張起靈點點頭。
“有點被人在背後竊竊私語的感覺,或許這附近有什麼東西正在看著我們。”
紀初桃被他說的有點驚恐,聯想起自己剛剛看到的白色衣角,更覺這個地方恐怕鬼物橫行。
他們很有可能要撞鬼了!
“三叔,要不我們還是先快點出去吧,反正我們進洞才不到十分鐘,現在出去肯定不是問題。”
吳邪現在也膽兒突,心中有種很不舒服的預感。
大奎比他還要膽小,聽到回去的提議,馬上附和。
“對對,小三爺說的對,三爺您就說句話,大不了咱們上岸了,東西都由我來扛。”
三爺瞪了他們一眼,沒說話,隨後又看了一眼張起靈,問道。
“小哥,你怎麼看?”
紀初桃的手還被張起靈握著,源源不斷的熱量順著兩人交握的手傳遞到她的手心。
她還在思考聲音和屍蟞的關係,微微有些失神,目光無意識地聚焦在張起靈的臉上,對方漆黑的眼眸也定定地看著她。
然而外人看來,他們兩個就像是沉浸在濃情蜜意當中。
恐懼上頭的大奎已經顧不得其他,見三爺把決定權放在這個隻知道談戀愛的小年輕身上,更是憤怒不已。
“三爺,這都什麼時候了,您還把寶押在這人身上,你看他像是來跟我們淘沙的嗎?”
“帶個小娘們過來,根本就是來談情說愛的吧!”
一直壓抑著脾氣的紀初桃此刻終於克製不住,她霍地轉頭看向後頭的大奎。
目光十足冰冷,氣勢十足,絲毫不像一個剛剛二十歲的小姑娘,反而有種上位者的漠然。
“蠢貨!是你隻知道鬼吼鬼叫。”
她怒極時反而平靜,嬌滴滴的聲音聽起來沒有什麼說服力,連帶罵人時都有種異樣的嬌俏。
張起靈也沒有想到,他在棺材裡撿到的這個女孩還有這樣一麵。
大奎被紀初桃罵懵了,想要還嘴時,洞的深處又出了一陣怪聲。
這一次,那聲音明顯比上次近了很多,就像無數小鬼的竊竊私語一樣,讓人極端的不舒服,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小哥一直在看著她,如墨的眼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
紀初桃罵了一句仍覺不解氣,她一路受到了大奎太多不友好。
泥菩薩尚有三分脾氣,要不是看在三爺的麵子上,她早就發火了。
那聲音紀初桃也聽見了,尖銳的私語聲響徹耳邊,令她十分不舒服,可也就僅此而已,沒有影響她半分。
隻不過她沒事,其他的幾個人就沒有那麼幸運了。
就見後麵四個人好像著了魔一般,臉上表情如同定格在那一般呆滯,眼神恍惚。
尤其是吳邪,好像下一秒就要站起來,尋著什麼東西而去。
眼見著吳邪已經踮起了腳掌,張起靈直接一腳踢過去,把他兜頭踢進了水裡。
一進冰涼的地下水,吳邪馬上清醒了過來,隔著一層水膜,耳邊的私語聲也慢慢消失不見。
沒等他想出踢他的人是誰呢,就見潘子也掉了下來,接著是三叔和大奎,最後連那個悶不作聲的悶油瓶也跳了下來。
紀初桃微張了小嘴,看著張起靈一個接一個把他們踢下水,然後他也跳下去了。
唯獨把她一個人留在船上。
少女很是疑惑,雖然她並不認為張起靈會不管自己,但是如果不給她一個解釋的話。
她可是會鬨的。
正當紀初桃坐在船上胡思亂想的時候,一聲清脆空靈的風鈴聲忽然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