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 張起靈的生日(2 / 2)

他的步伐堅韌又穩定,沒有遲疑和悲傷,帶著一股輕鬆。這一次,不是告彆,他是要和母親講述自己和自己的愛人。

紀初桃便站在石像麵前,靜靜地看著它,任由大雪落在身上。

這一刻,她把張起靈帶回了人間。

立冬這天,西藏下了第一場初雪,小小的天井當中,一個火紅色藏服的女孩就一動不動地站在那,不知疲倦似的與一尊石像相對而立。

大雪直到沒過膝蓋時才停下,小喇嘛帶著掃帚過來打掃,剛踏進去就發現了那個站在雪中的纖細身影。

他嚇了一跳,這是前天上山的貴客,怎麼會在這個小院子裡?大雪下了這麼久,她站了多久了?

小喇嘛沒有去問,克製著自己的好奇心,這大概是屬於他的修行。

而他清理雪的行為也沒有引起這位貴客的注意,等他掃完整個院子,貴客的腳步都沒有挪動一下,讓小喇嘛十分懷疑,她是不是已經死掉了?

這時,一扇門“嘎吱”一聲被打開。

小喇嘛看過去,原來是同行的另一位貴客,與此同時,他發現那位女貴客的身體忽然動了,還向門的方向抬起了手。

直到兩位貴客牽手離開的時候,小喇嘛才恍然大悟。

原來她沒有死,隻是在修行。

張起靈的生日便在立冬大雪這一天結束,至於他和白瑪媽媽所說的話,紀初桃不得而知,也不會過問。

那是他的秘密,她隻要帶著張起靈來了便好。

在吉拉寺待了一個星期左右,兩人帶著東西返程。

這一次紀初桃想做的事情已經做完了,剩下半個月,他們便從這裡,回到人世間去。

剛下山的那一天,紀初桃被張起靈纏了一整個晚上。

他在生辰那天便想那麼做,與他的愛人合二為一,水乳交融,隻有抵死纏綿才能表達他萬分之一的熱烈。可是他們在寺廟裡,便沒有一絲逾矩。

這就導致回程的時間延長了一天。

又是一路走走停停,等他們回到雨村時,時間已經進入了十二月。

紀初桃的車技已經變得十分純熟,無論是哪個車。她開著車,直接到達了喜來眠。

吳邪的房子已經蓋了一大部分,他們離開的這一個月,喜來眠也變了不少模樣,外麵點綴著一些漂亮的花花草草。

紀初桃把車停在宅基地的附近,和張起靈走著去了喜來眠。

才進門,就聽見吳邪頭也沒抬地說了一句歡迎光臨。

兩人都沒說話,一直在那研究圖紙的吳邪沒聽到客人的聲音,便抬頭去看,下一刻臉上就十分驚喜。

“小桃子,小哥!你們回來了!”

到了年根兒底下,店裡的人也不多,後廚的胖子聽到吳邪的呼聲,提著菜刀就出來了。

“哪呢哪呢?小哥他們在哪呢?”

等到他看清楚以後,直接把刀往桌子上一放,抬手就去抱張起靈。

“哎呦喂,小哥,我真是想死你和天仙兒了,你們不在不知道我和天真有多孤獨。”

張起靈淡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紀初桃則是在旁邊笑,雪白的毛衣和針織褲,黑發紅唇,像是從海報裡走出來的一樣。

“是啊,我們兩個最近累得跟狗一樣,簡直了,你們看看,我和胖子是不是都黑了?”吳邪指著自己的臉說道。

“天真還攛掇我剃平頭呢,你說我胖爺剃平頭那能好麼,真不行!”胖子也吐槽道。

在店裡聊天還是不如家裡好,索性吳邪直接把店關了,跟著幾人一起回了家。

一個月沒回家,家裡似乎也沒變什麼樣子,吳邪看著還是沒什麼鬥誌,有點過於避世,胖子倒是老樣子,甚至還有點高興,聽他說雲彩的狀況越來越好了。

走之前,紀初桃就把自己每天都會放一點血的保養品給了胖子,讓他寄給阿貴叔。

張海洋的糖尿病都治好了,沒道理雲彩救不回來吧。

不過雖然雲彩現在還沒醒,但已經有醒的跡象了,一切都在順著好的方向發展,隻有吳邪,看起來狀態沒有那麼好。

紀初桃不著痕跡地打量著他,隻感覺他笑容下隱藏著深深的疲憊和恐懼。

難道那十年真給這孩子弄抑鬱了?但計劃是吳老狗和解九爺多年前就已經開始的,吳邪完成了最終也是最堅決的一部分,確實有這種可能。

想起在山上和那人的見麵,她又感覺到一絲沉重。

現在重要的不是其他的,而是吳邪的身體狀況和精神狀態,他已經失去了當年那種能隨時準備冒險的勇氣,如同一個行將朽木的老人一樣,安靜地守著村子。

他的人還沒老,但心已經老了。